伴随虫鸣鸟叫“贱货,醒醒!死透了?!”
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在左脸颊延展开来,赵茗眼睛刚欲睁开,就又差点被打晕过去。
他还没适应新的身体,试图睁开双眼,眼球干涩,阳光刺目,他只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耳边持续扯着一个声音:“哟,还活着呢,老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我是来警告你管好的你嘴,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话说的好笑,敢警告我?老子都是鬼了还怕你警告,想笑死老子好继承老子的棺材么?
身体渐渐归位,他开始用手脚并用地挥舞着,试图摸索到他夜夜躺着的棺材,可是四周空荡荡。
老子的棺材呢?真他妈的有人偷棺材了?
他刚挨过巴掌的左脸,又铺天盖地被一只鞋子踩上了,上方传来女人锐利刺耳的声音:“不男不女,专勾引人的贱货!”
他斜着眼睛看清了对他又打又碾的女人,是个清瘦高挑穿着绸缎旗袍的富家女人,年龄约莫四十不到,满脸涂着胭脂粉黛。
那女人一摆手,身后的家仆立马把赵茗整个人架了起来,她仔细地端详着赵茗。
赵茗从她那丹凤眼里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越看越奇怪,那黑色瞳孔里出现的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他愣了一下,他还没附身过如此俊美的男人过。
自从他被炸了个七零八落,他只能附身到别的东西上,活物他不喜欢,要抢夺一个身体实在费精气;死物不错,刚死不久且身体不残缺的最佳,方便他行动。
他已经不知道躺尸多久了。
半年?
一年?
昨夜确实有什么东西吸引他过来。
那女人是打骂够了,就命令道:“把他关起来,等老爷子回来再放出来。”她又狠狠射出恶毒的目光对准赵茗,碎了他一口,“再出来摆什么炼尸修道,装神弄鬼,我就只能把你瞽目,割舌,寸磔!”
赵茗听了女人恶毒的刑罚,又看了周遭散落一地的黄符和古铜,若有所思。
这个身体的主人献祭了灵魂把他复活了!
没一会,他身体就被那两个家仆左右架起从院落拖进至了一个房间,他刚被摔跪在地上还没彻底反应过来,门口就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他被关起来了。
待脚步声远去,他才缓缓站起身。
这房间是个卧室,卧室看着还算干净整齐,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是穷苦人,他的服饰一看就是少爷才穿得起的;不是穷人,还寻死,那就是其他原因,复活恶鬼无非就是复仇之类。献祭灵魂复活恶鬼,然后竟然真把他给复活了。
是恨吧,他最懂这种感觉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细皮嫩肉的,然后又一件件褪去了避体衣物,他要瞧仔细了,他要保证这副身体是没有残缺的。还好一切无恙,只是上半身有纵横交错的疤痕,由于皮肤光白透亮就显得疤痕更加猩红狰狞。
他不害羞,上上辈子他就是男人。
他又重新套上衣物,啪嗒一声,一封信从衣物里掉落出来。
捻起来那封信,展开一看,上面规规整整写了一堆话,像个心愿单。
赵茗咕咕哝哝道:“这小子怨气比我鬼还重......”
他读完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张丁冰,是这个家的少爷。刚才外面打他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妈,亲妈!他妈对他是没有爱的,她妈现在是团长的三姨太,张丁冰不是团长的亲儿子,他妈是拖家带口嫁给了团长。团长好色,他妈貌美,正好也不嫌弃一个拖油瓶。
但是人终究会年老色衰,色衰而爱驰,亘古不变。
现在张团长不爱他妈了,爱上他张丁冰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张丁冰也好童男,他今年十八,喜欢了城县士坤家一儿子,结果人家不喜欢自己,还把自己这点爱好说出去了,让他倍感侮辱。
赵茗觉得要疯,他什么没见过,并不觉得稀奇。只是自从自己为了给自己和姐妹复仇被炸得支离破碎后,他算是看开了,其实做孤魂野鬼也没什么不好,现在还要来趟这摊浑水,着实不是他想的。
他不怕死,他怕疼啊。
他走到床边,四仰八叉地躺到了铜床上。
孤魂野鬼是好,但也乏味,自己一身本领,没处使了!
他辗转反侧之下,还是认命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张丁冰了。
张丁冰摸了摸自己热乎的身体,他感受的不再是冰冷的尸体,长吁了一口气,心里难得生出一丝怜悯,他阖着眼皮想,这小子可怜,得替他复仇,不能白白得了别人的身体。
他莫名其妙笑出声,觉得这身体的原先主人是个憨货,万一自己不替他复仇呢,不就白死了。
正在他忖度着先杀了谁好呢,门锁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是刚才架着他进来的其中一个家仆,手里端着饭菜迈步进来,放到桌子上就要走。
“哎!过来!”
张丁冰面带微笑的对着那个家仆招手,那家仆不搭理他是要走的架势。他不生气,这个家仆不把他少爷放在眼里,那就不要了,换一个忠仆不好吗?
“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依旧是微笑——他只是一咧嘴,毫无笑意的笑着。
那家仆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先是一愣,而后扭头露出一副讥讽的面容:“小的不敢,张少爷是有什么其他要求?”
张丁冰保持着八风不动的笑,把那个家仆笑得有点仄悚了,他抻了抻身子,不急不慢走到家仆面前,又瞥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
踢脚往家仆的腹部一踹,将那家仆直接踹飞两米多远:“混账东西,敢拿给我吃剩饭?把我当狗了?”
那家仆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片刻后起身就指着张丁冰,满脸涨红:“你你你!”
“不过我确实饿了,不过不是肚子。”
他把食指伸到了家仆的眉心点了点,粉白的指尖陡然抽出无数的红丝,像蚯蚓似的只往那脑门里钻。
家仆是往后退了几步,只觉脑子发昏,有些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