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是在做菜

齐亦正在家里准备晚餐，随着亮着寒芒的刀具落下，传来了清脆的碎裂声，和一道凄厉地哀嚎。

他的表情没变，在案板上蹭了蹭手上的红色的水，继续挥刀。

咔嚓——

又伴着一声嚎叫。

这会，齐亦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似乎犹豫了片刻，将手擦了下，走到了窗前，猛地把窗户拉上了，还顺带扯了把窗帘。

吵死了……

在大街上瞎叫唤，又不能左右那诡异游戏选择谁！

只剩下扰民了。

齐亦心中憋着一股闷气，又回去案板处理那差点被他拍飞的西红柿。

望着这除了蔬菜就是水果，并且大概率会变成他午餐的“全素宴”，齐亦多少有些欲哭无泪。

——今天附近的肉店全都关门了，按照肉店老板的话来说，这一天不宜搞这些血糊的，保不齐就被什么“眼睛”盯上了。

眼睛，诡异……

这是大多数普通人，对那些奇异力量和在力量之上的存在的称呼。

就在八年前，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天空突然笼罩上了一层奇异的黑雾，伴随着几个猩红的大字“游戏开始～”。

灾厄，就降临了。

自那之后，每年每月固定的某一天，就会有一些人神秘失踪，一去不复返。

为了这灾祸不落到自己头上，每次都有人上街，搞一些神神鬼鬼的奇怪仪式，只求自己不会被选中。

将最后的苹果切开，听着窗外已经穿透玻璃甚至不似人形的叫声，齐亦就算不看时间，也知道，那个时刻多半要来了。

血雾吞噬了太阳，天空变成了幽黑与猩红交杂的鬼域，那鲜红的、犹如血管一般的丝线从太阳深处延伸，遍布天际。

就在齐亦刚准备给这苹果最后一刀，让它变成完美的八分之一时，他的身体突兀地变成了红色，下一刻，血光闪过，他的身体消失在了房间内。

哐当——

没切完的苹果滚落，贴着地板静静氧化。

……

【恭喜您，齐亦先生，您被选为了第94批玩家，出于对新人的关怀，我们帮您随机到了通关率不为0的副本～】

【《人心六欲：食》，通关率≤5％，祝您玩得愉快！】

齐亦甚至还没在新生的世界中站稳，就已经收到了这条提示，不远处，不少玩家意识到自己被选中后，已经绷不住哭号了起来。

【任务背景：安静的古堡迎来了新的客人，现在是晚餐时间，友善的邻居们正在准备“大餐”，去向它们讨要食物吧～】

【任务目标：每个人必须吃下“食物”】

【失败惩罚：死亡】

【倒计时：60分钟】

食物？

这个本还挺会衔接的嘛，自己不就到了饭点，正愁着得吃草料过活了。

原本因错失午餐而略有不满的齐亦心下一喜，摸着自己的肚子，却感觉原本稍有饥饿的胃部越发空虚了。

——是系统加剧了饥饿的感觉？

齐亦看了看其他人，均捂着肚子，舔着嘴角，眼神中流露出对食物的激烈渴求。

随着提示面板的消失，古堡的全貌逐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先是老旧的石墙、地板，而后——

明媚的暖色系聚光灯打在那一张长桌上，将放置于其上的满盘珍馐映得通透水亮，从翡翠欲滴的新鲜蔬果到嫩香扑鼻的烤肉烧鸡，足足有近百盘的各色佳肴将整个餐桌装点得满满当当。

……齐亦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里亮起了绿光，饥饿的时候看到这景象却不能吃，比杀了他还难受！

——唯一让这富丽堂皇的画面不太和谐的，是那些坐在桌旁的身形并非人态。

他们有的呲个大牙，皮表被厚重的毛发覆盖；有的骨瘦嶙峋，皮毛脱落后露出森然的白骨；还有的无手无脚，不知怎么悬浮在半空，浑身长着尖刺……

这是，一群怪物！

人群在短暂地沉寂后，爆发出了尖叫声，引得桌前的怪物们纷纷侧目。

其中一只长着毛刺，好似只巨型老鼠的家伙走了过来，它正了正领结，人模人样地问道：

“打扰我们用餐，是有什么事？”

因为它的接近而其他玩家下意识后撤了半步，唯有齐亦不进反退，三两步上前，亲切地握住了它握着拐杖、枯瘦有毛的手掌，欣喜道：

“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嗯？

你跟谁是咱们了？！

老鼠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一把甩开了齐亦的手，两边的胡须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可它却冷笑了出来，满脸嫌恶，嘲讽道，

“小子，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们这群家伙能和我们一样吗？！”

闻言，其他爬在桌上已经开始胡吃海塞的怪物们，都抛给了这边一个轻蔑而又不屑的眼神。

区区人类，想和他们平起平坐？

不自量力！

“呵呵……”

老鼠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众人愈发惊惧，它小巧的鼻子高高昂起，咧开嘴，言语微妙，

“当然，你们也并非完全没有资格，但前提是，得先给我们提供一些没吃过的玩意～”

说罢，它深陷的眼窝下，露出了幽幽的绿光。

……啊？

众人一时都没能理解它的意思，看着那边的饕餮盛宴，眼睛里流露出了迷茫。

他们没有吃过的东西？

就算有，大家口袋空空也没人能掏出。

“我们身上没有能交换的食物……”

一个柔弱的女声开口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解。

而老鼠似乎就等着这个机会呢，他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露出了腐烂的黄牙，和不断流出的涎水。

难以掩饰地贪婪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女子，细小的舌头舔过齿缝：

“怎么会没有呢？您看您，不就也挺好的嘿嘿……！”

什么！

它，它……

众人被他的回答完全惊住了，女子更是被直接吓得一哆嗦，差点就瘫到了地上，每个人看向老鼠的眼神，皆是震惊与不可理喻！

怪物，它们是真的怪物！

它们居然，想吃人……！

“怎么样，嘿嘿嘿，你们可以开始决定让谁来了，我们的食量可不小，所以这个交易，可能要稍稍委屈你们些了～”

老鼠的意图已全然不藏，直接用打量猎物的眼神，看着面前就如同“羔羊”一般的人类。

手指摩挲着拐杖，笑容更是愈发猥琐，腥臭的涎水已经溢满了口腔，滴落到了地上。

——太恶俗了，这个游戏！

哪怕空腹，不少人依旧有了想吐的感觉，他们或捂着呕出酸水的肚子；或拿着求助的目光四处扫视；又或者……打量着附近的人，将阴狠的心思藏于眼底。

齐亦也皱着眉。

他也在思考这个艰难的问题。

——这或许有些残忍并且卑鄙，但为了食物，自己必须去做！

他坚定地点了两下头，拿起那把一直攥在手上的水果刀，就是往前走。

老鼠一眼就瞧见了本身处在前列的齐亦，见他还拿着把刀，眉头更是笑弯了，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们厮杀了！

滚烫的鲜血，飞溅的碎肉……

它热切地用舌头给自己洗了把脸。

快！

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齐亦没有辜负它的期望，唯一不太对劲的是，它走的位置是不是太过头了？

这，这，再走下去，可就要到餐桌旁了呀？

难道……

老鼠的眸中闪过了精光，继而转变为了彻彻底底的嘲弄和讥讽。

——该不会是饿坏了，就打算直接抢吃的吧？

哈哈哈……

不愧是蠢货，蠢货中的蠢货！看他先前那样脑子就不好，现在果然……！

倘若真的这么简单就可以绕开交易，进而获得食物，它们就不会把食物摆得如此显眼了。

呵，这帮饿欲熏心的人类，开始不管不顾了吧！

不仅心中这么想的，它面上也嘲笑出声：

“愚蠢而又短视的人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你们遭报应的样子了，呵呵……”

人群也慌了，他们也不懂为什么齐亦或突然出列。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想绕开老鼠直接吃？”有人疑惑道。

“必不可以吧！我看他就是被欲望淹没了脑子……”有人不屑道。

“是啊是啊，我都忍住了！真是的，希望不要因为他坏了我们交易的机会！”有的人四处探头，舔了舔嘴道。

在所有人各色目光的注视下，齐亦径直走向了一个正在餐桌旁大快朵颐的身影。

是一个没长尾巴的瘦猴子，但饶是如此，也比齐亦高了大半个头。

齐亦轻笑了一声，深吸口气，一把把吃得正香的这家伙撸到了地下，寒光对准那毛绒的胸膛，直刺而入！

“啊啊啊——”

齐亦这刀刺得极狠，鲜血随着到刀被拔出，瞬间飞溅了出来，齐亦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图，两刀、三刀……血花漫天飞舞。

瘦猴子在地上痛苦地喊叫，他想挣扎、打滚，可关节处都在推倒那刻，被齐亦死死压住，它只能被动地承受这场酷刑……

“住手——！”

极度愤怒且尖锐地声音传来，是老鼠，它此时浑身的毛发都好似炸开了一般，拎着拐杖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你在干吗？对我们动手，好大的胆子！还不给老子停下，我——”

老鼠话还没说完，齐亦已经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子缓缓转过头，此时，他的整个正半面，溅满了交错的血痕，使得他好像从地狱里走出来一般。

可意外的是，他的目光并不凶狠，他看向老鼠时，还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不是说要品尝从未吃过的食物吗？我已经在处理‘食材’了，很快，你们就能尝到自己同类的肉了。”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