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老脸一红,道:
“圣婴,劳烦多驮些……”
他才晋升人仙不久,各种法术倒还没忘,仙力却不够了。
不过,众人倒舍不得压榨童工,红孩儿依然只驮他那二十里,八戒又多驮了几里山峦,只给沙僧留了一里方圆的小山丘。
就这,还累得他满头大汗!
小白龙看他吃力,便伸出龙尾,一路托着他些,沙僧才勉强翻上云端,那边悟空、牛魔王的分身已经搜遍山涧、丛林,将入山的行客、猎人尽数送走,再回来时,见这六百里大地遍是疮痍,一片死寂。
悟空皱眉道:
“若是这个模样,却也不见得比那穷山恶水好些……”
云端妙音听见,娇声道:
“大师伯,你先帮我托着些儿!”
说着,舒展龙躯盘桓而上,将那六十里的山峦放在悟空肩头,他先前想着人人有份,其实也留了余力,再加六十里,一丝不显吃力。
看了一眼妙音,问道:
“你又有法儿了?”
“当然有法儿……”
妙音嘻嘻一笑,却见两道金光从丹田遁出,只把两只小手一摊,金光落入掌心,一道化为玉净瓶,一道化为杨柳枝。
“菩萨去疗伤前,留了这个给我!”
自然是李恪又跑了一趟灵台方寸山,跟慈航讨了这法宝,还问明了用法,这会儿却便宜妙音留名了。
众目睽睽之下,妙音摇身一变,却成了观世音菩萨模样,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只把那杨柳枝一挥,便听大地轰鸣,一阵阵起伏,满地的深坑巨壑渐渐合拢,六百里地面,列开十纵十横二十条大道。
再把手一挥,净瓶之中甘露涌出,落在那杨柳枝上,仍念动真言,将那杨柳枝轻轻抖落,霎时间甘霖降落大地……
许久,妙音收了净瓶、杨柳枝。
众人往下一看,早不见了六百里钻头号山遗址,入眼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平坦沃野,十纵十横二十条大道贯通其中。
道旁丛林密布,绿树参天。
妙音散了神通,依然是粉雕玉琢的小萝莉,仰头笑道:
“大师伯,可满意么?”
悟空正待回话,忽见天空中庆云滚滚而来,继而一道道瑞霞飘落,中间仙音声声,异香四溢,便有一蓬蓬功德金叶从天而降。
最大一蓬,落在妙音头顶。
其次是牛魔王、悟空、八戒、铁扇公主、小白龙、红孩儿……
沙僧最少,谁让他只搬了一里小山丘?
其实,出主意的李恪也得了一蓬,只不过他坐在妙音丹田之中,那功德金叶便从妙音头顶落入,又在丹田中飘飘荡荡。
众人忙着收拢、炼化功德金叶,谁也没顾上说话,直到先后停功,见妙音头顶还在降功德金叶,牛魔王不由酸酸的道:
“这丫头什么来路,我等搬的虽多,却不及这她地面了?”
“她以前可是一尊佛!”
悟空笑道:
“你也知足吧,若非妙音提议,咱们几个也没这场功德可挣,待会儿去通天河修桥,你多出力,还能少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妙音才敛功起身,仰头朝悟空道:
“大师伯,不如你替我驮着,我先回去丈量一番,画个图来?”
“你去,你去!”
悟空扛起山岳,招呼众人赶路。
这一番,六百里钻头号山腾上半空,着实惊世骇俗,那铁扇公主甚是心细,怕惊了沿途的百姓,便将那芭蕉扇一晃,卷来许多云掩去了悟空、牛魔王的身形,遮住了群山,只剩黑沉沉的乌云往西飘荡。
须臾到了通天河,却见妙音手持一柄长剑,正跟个妖怪打得热闹,八戒看得眼热,把肩上山峦抛向牛魔王,笑道:
“大力兄,替俺托一托,老朱去助她一战……”
牛魔王伸手接过,八戒已扛起九齿钉耙,落下云头。
只见那妖怪身披金甲金盔,腰缠宝带,手拿九瓣赤铜锤,短发蓬松似火焰,长须飘飘挺金锥,天庭鳞甲密布,鼻梁高隆似龙,一双鱼眼滚圆暴凸,两排钢牙如锯,甚是凶猛。
趁他不备,二话不说,掣钉钯劈手一击,那怪物格挡不及,肩上捱了一耙,只听得“噹”当的一声响,看也不看,化一道青烟钻入河底。
八戒赶上去,笑道:
“也不经打,这就筑破甲了!”
原来那青烟散处,落下两物,是冰盘大小两个鱼鳞。
悟空半空里瞧见,皱眉道:
“妙音,哪里来的妖怪?”
妙音还剑入鞘,飞上云端说道:
“我见这水深达数十丈,只怕落下山峦之后河水暴涨,淹没了两岸村落,便化为龙形,想先疏浚一番,就见那妖怪杀了出来!”
悟空微一沉吟,问牛魔王:
“兄长可托得这些山么?”
牛魔王笑道:
“你哥哥号称‘大力牛魔王’,这六百里钻头号山才多少?”
悟空嘿嘿一笑,便把肩头那些山峦一股脑儿放在牛魔王肩头,散了法天象地的神通,掣出如意金箍棒来,吩咐道:
“会水的都把山给我大哥,一并下河去捉那妖怪,倘敌他不得,可引出水来,俺老孙会会他!”
八戒一听,忙把那九齿钉耙一抡,叫道:
“猴哥,那厮不经打,老朱一人去也够了……”
说罢,“噗通”一声钻入河底,这时妙音忽觉元神一阵悸动,慌忙沉入神识,发觉李恪在掌心写道:
“八戒打不过,你和小白龙速去帮忙,不要恋战,引出来就行!”
妙音当即化为龙形,朝小白龙道:
“敖烈小师叔,咱们也看看去?”
师叔就师叔,小什么?
小白龙嘴角一抽,到底不放心八戒,便把肩头那山峦抛给牛魔王,“嗖”的一声,扎入水中,一金一玉两条龙,追八戒去也。
话分两头。
八戒扛着九齿钉耙,剖开水路,向水底下行有二百余里,忽抬头望见一座楼台,上有“水鼋之第”四个大字,想是妖怪住所,先前见他不禁打,倒也没放在心上,径闯至门前,厉声高叫:
“泼怪物!还不出来受死?”
慌得那门里小妖急报:
“大王,门外有个拿耙子的闯将来了!”
那妖怪正揉膀子,一听大怒道:
“定是那锄地的,我正要报那一耙之仇,不是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