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一听,忙飞出水面,急道:
“大力王且慢,这通天河有八百里宽,却不好一股脑儿落下来,须每隔几十里落一座山峰,一字排开,才好做那桥墩儿!”
说着,只把龙尾一摆,只听“啪啪啪”一阵阵水声由近及远传开,水面上已现出六十个旋涡均匀排开,指着其中一个道:
“大力王,先落一座!”
牛魔王依言降下一座山峰,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浊浪滔天,那山峰已扎入河底,严丝合缝,河水受阻,自两侧分流而下。
见那河水并未上涨太多,牛魔王也没等妙音指点,“轰隆隆”又降下十座山峰,都落在旋涡当中,相隔十余里。
十一座山峰杵在河中,却似十一座孤岛,大水只淹没了数十丈,大半山峦都在水面,只河水受阻,山峦之间流速甚是湍急,水位也渐渐上涨,约莫高了三丈多,但因河道已深,却没淹没河岸。
妙音往上游寻了一遍回来,笑道:
“大力王,可再降三十座!”
六百里钻头号山,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其实绵延不绝,先前搬山时,牛魔王、悟空取了大头,其余也分了几小块,方才牛魔王见妙音点了六十个旋涡,便将这山峦均匀分成了六十座。
恰好每一座二十里方圆,可匀一个山神,一个土地。
“轰隆隆”,又是三十座孤岛立在河中,河水顿时大涨,堪堪没及河岸,妙音、小白龙慌忙扎入水中,又是一番疏浚,着重挖深了岛与岛之间的河床,以便导水下泄。
不多时,河面再次下沉,露出河畔淤泥。
待剩下十九座山峰落入河中,水面上涨,却再也没有淹没河岸,甚至还浅了一截儿,距最初的水位线,尚有一丈余!
正在这时,李恪发现《西游地图》上,属于燃灯那个小点儿,正在飞速遁来,当即抓起妙音元神小手,写道:
“速去请镇元子帮忙!”
这没头没尾的,请镇元子作甚?
妙音一怔,随即化为人身,飞到悟空身边,低声道:
“这桥也快成了,只怕那妖怪捣乱,我去请镇元子来收他!”
也不等他搭腔,便纵金光而去。
悟空眉头一挑,喃喃道:
“这丫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摇摇头,先命山神、土地各落一座孤岛,施法护住山体,巩固根本,挨个巡了一遍,山峰各有大小,好在妙音算得准,两山之间最宽有四五里,最短只有二三里,展颜一笑:
“按妙音这法儿,虽要修六十一座桥,每一座却不长了!”
一旁铁扇公主接口道:
“不止要修桥,山路也要通一通!”
“这个容易!”
牛魔王不驮山,浑身轻松,只把身子一抖,顿时落下数万牛虱,须臾变成数万分身,落在群岛之中,就在那里挖山开路。
悟空正要帮忙,忽见天边一道金光遁来,停在云端。
一时佛光普照,竟然是燃灯?
这厮脸皮极其厚实,似乎完全不记得先前被众人揍得鼻青脸肿,脸上带着一丝悲悯,宣了声佛号,宝相庄严:
“悟空,尔等不保师父西进,怎在此玩水?”
悟空把眼一翻:
“关你屁事?”
燃灯不以为忤,又说:
“天下河网,自有定数,尔等擅改流域,祸起业生,绝无善果。你师徒一行人渡河,只需雇船儿来……”
“关你屁事?”
悟空还是这一句,斜睨一眼,扭头道:
“大哥,这秃驴咒我贤弟,非打他一顿不可,你上不上?”
“一世俩兄弟,自然并肩上!”
牛魔王笑道:
“我就说不见你贤弟李恪,先前听他封了三界荡魔大帝,我那翠云山芭蕉洞也挂了幅画像,他不在此处,在天庭么?”
“李恪已经死了,神魂俱灭!”
燃灯插了一句,十分幸灾乐祸。
“秃驴放屁!”
悟空勃然大怒,一把掣出如意金箍棒,举棒就打,牛魔王愣了一下,也掏出混铁棍,迎了上去,还有闲心问:
“贤弟,到底怎么回事?”
悟空怒道:
“我贤弟上回去天庭,雷劈玉帝,又打了一顿王母,吓得玉帝布下周天星斗大阵防他,只是他一直没回来,杳无踪迹。这厮就到处散播谣言,说我贤弟死了,你说该打不该打?”
“该打,该打……”
牛魔王见他真恼了,也不敢多说,凝神迎战。
谁知,他们三个一言一语,却气坏了一个铁扇公主,想起李恪救红孩儿,劝牛魔王回头,如今却落了这般下场,顿时火冒三丈。
取出芭蕉扇来,幌一幌,朝燃灯只一扇!
霎时间,阴风大起,把燃灯扇得无影无形,莫想收摄得住,一路飘飘荡荡,左沉不能落地,右坠不得存身,就如旋风翻败叶,流水淌残花,滚了一夜,直至天明,方才落在一座山上,双手抱住一块峰石。
这边悟空、牛魔王却毫无损伤,牛魔王哈哈大笑,悟空见那秃驴忽然不见,只一头雾水,疑惑道:
“大哥,那秃驴哪里去了,你笑什么?”
牛魔王笑道:
“方才是你嫂嫂一扇子把那秃驴扇飞了出去,她这芭蕉扇本是自混沌开辟以来,昆仑山上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阳之精叶,故能灭火气,假若扇着人,要飘八万四千里,方息阴风!”
悟空顿时乐了,朝铁扇公主一拱手,笑道:
“原来嫂嫂有这般神通?”
铁扇公主摇头道:
“其实也不似你大哥说的那般,八万四千里是扇了凡人,似燃灯这般古佛,自有留云之术,飘个四五万里,就止住了!”
说到这里,又皱眉道:
“听他那意思,是不让修桥了?”
悟空不屑的说:
“他算老几,不让修,咱们偏要修。若他再来,嫂嫂仍然扇得他七荤八素,倘还敢来,俺老孙这棒子管够!”
正说间,又见两道金光从天边遁来。
落在近前,一道是妙音,另一道则是镇元大仙。
牛魔王夫妇一见,慌忙见礼,镇元子只摆了摆手,四下里看了看,似有些失望,问悟空:
“我贤弟呢?”
悟空叹了口气,又把先前那番话说了一遍,镇元子脸色大变,慌忙施展掐指巡纹的神通算了半天,自然杳无踪迹。
“唉,他这神通,也太耽误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