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利钱

“父亲父亲,大姐昨儿回门来,说姐夫给买了祛痘霜,女儿看大姐的脸儿真好看,女儿也想……”

……

嫡母给买了,生母要不要给,养母要不要给,奶嬷嬷要不要给……

夫人给了,小妾给不给,通房给不给,八大胡同相好的给不给……

姑娘要出嫁给不给,儿子相看人家给不给,媳妇进门给不给……

……

另外,只是大清地界上有需求么?

各藩属国,东洋,南洋,西洋,还有美洲那边,痘疮也现在已经传遍了。

痘疮本就是西方传过来的,大清这边还有人痘可以种,海外的“坑人”,只能说更“坑”。

全世界到处是“坑人”,他们那里也有王公贵族,商贾富户……。

那这“不坑人”的药膏,愁卖么?

二十两银子,比起这些上等人的脸面来,还算钱么?

别说只是买来抹脸了,抹全身的银子也能掏出来。

康熙想着想着,就感觉口干,一口接一口的喝茶。

胤礽也不再多说话,就坐在康熙身边,随时给他续茶水。

高士奇也口干,也低头喝茶。

又是个了不得的宝贝!

一份就卖白银二十两,光这北京城里,能卖多少份?

一千份?两千份?五千份?

五千份可就是十万两!

每年卖这些,还是每个月都能卖这些?

再到各省,各藩,特别是江南,花银子如流水的盐商,布商,粮商,茶商,药商……

他们可不会一份一份的买……

再出东洋,南洋,西洋……

关键是这成本,对于卖价来说,几近于无。

无需细算,就知道,这……是无本百万利的大买卖!

内务府每年也能给康熙赚一百多万两内帑,却不是从一个买卖来的。

内务府收入来源很多:

大量的皇庄,关外的人参,貂皮等特产……

京城的店铺买卖,房屋租赁,当铺,矿山……

广储司下属买卖人三百七十多户……

崇文门等关卡的税收……

户部的拨款……

……

还要养着大量的人员,光皇城内就有两万多的内务府属员,加上关内关外的皇庄和南方各省委派,十万人打不住。

这么多来源,这么多属员,干上一年,挣来的银钱,将将够得上卖几盒霜膏的钱?

这数字,就是放在户部,也能顶上快十分之一的国库收入了。

不对,这不对!

再心算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再算……

最后,康熙基本确定了,利钱就这么大!

他一边心中惊叹,一边也稍稍放下心来。

买卖小了,千儿八百的,就会被人诟病——太子贪财,德不配位。

但是这利钱上了百万,就到了国家大政层次,容不得别人说嘴。

“太子给朕说说,是如何想起要做这霜膏的买卖的?”

“汗阿玛,儿子最早也没想到要发卖此物……

……就想着哪天做得了,给汗阿玛,老祖宗和祖母用……

……可先说好啊,儿子可不是嫌弃汗阿玛。”

康熙听了莞尔,示意胤礽继续说。

“这不是儿子又做出产钳了么,儿子任性,要推广到天下……

……这将来要花费的银子何止百万,即便是发卖了部分产钳,也不见得马上就有回头钱……

……户部前期拿出来的银钱,就是个不小的数目……

……刚好,今儿傅御医带了方子来,儿子就有了这个想法……

……就想着,能靠着这个方子,赚一些银钱,给汗阿玛找补一下。”

这可不是找补,说不得,不到一年的收入,就能把产钳的投入全顶了。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出于孝道,这太子经商的短板补齐了。

“那太子为何要定二两黄金的价儿?”

胤礽听了就笑,伸出大拇指:

“儿子是比着拇指的大小,大约定的价儿,要是汗阿玛觉得不合适,就改了。”

康熙也笑了。

还真是任性,别人说“贵如黄金”,说的是等重。

你这儿是“等量”。

“倒是无需改动,这个价儿,朕看着也合适。”

“汗阿玛是说,这祛痘霜买卖可以做成?”

胤礽一脸惊喜。

“嗯,朕倒是没看出做不成的道理。”

胤礽听了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就这么高兴?”

“是啊,汗阿玛,儿子这里还许了傅御医,两千两银子的方子钱呢。”

“哦……两千两……是不是给少了点?”

乍一听,两千两买个什么方子,就挺贵的,转念一想,跟后面的利钱一比,根本不算钱了。

“儿子这会儿也觉得有点少,盘算着,要不就给傅御医折成股本……

……每年给他算一分的分红,只从京畿地区售卖的利钱里算。”

康熙简单心算一下,点点头:

“将来这祛痘霜卖的好,那这一分红利,也不少了。”

“汗阿玛觉得好?那等定下来,还得请汗阿玛给傅御医下道文书……

……之前在儿子那里,儿子说给两千两,他都不要……

……后来儿子说,让他把银子当成补贴民间种痘的钱,他才应了……

……后面要是把红利给他,不管多少,说不得就再被他补贴到民间……

……傅御医此人,太耿直,后面还想让儿子帮着他调回武昌去,儿子没应他。”

康熙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又放了下来。

这要是别人走门路,走到太子门下,他差不多就要断定,此人居心不良。

但是,此事放到傅为格身上,只能说他不通世俗,但绝无二心。

虽然知道他想调回湖北,纯粹是为了刑名之事,但是,康熙还是不能放他走。

现在宫里还有九阿哥,十阿哥,五格格在兆祥所。

三个孩子都是前年出生。

一个是八月生人,一个九月生人,一个十月底生人,今年秋天可能赶不上种痘。

至少就要等到明年春天。

虽然傅为格手下学徒,种痘水平在京中被人多有称赞,但是康熙就是不放心别人来给皇子格格种痘。

“后面可还有说辞?”

康熙问道。

“倒是没有,傅御医后面想通了,找儿子请罪……

……儿子没怪罪,还给了他一本史记。”

“嗯,倒是无需怪罪……史记?”

康熙听到“史记”二字,突然挑眉看着胤礽又问了一句:

“那本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