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巧言驳贾琏

贾赦心头一跳,那个自己为了抢几把扇子搞得家破人亡的书呆子?

贾政却听得一脸茫然:“石呆子是谁呀?”

贾珍也装不懂:“对呀,是谁啊?”

贾赦现在才有点后悔,不该托大公然谈论此事,于是含糊道:“他不是没有家人了吗?你去看看,花点银子打发完就行。”

贾琏道:“儿子去打探过了,说是远房的族弟,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眼下已经告到了京兆尹那里。”

贾赦轻蔑一笑:“他不过一介草民,那些人还跟我们这些勋贵后代相争,京兆尹这人我知道,圆滑得很,肯定不会受理。”

贾琏嗫嚅道:“他……已经受理了。”

贾赦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盏一阵乱晃,吓了所有人一大跳:“混账东西!京兆尹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那我便亲自去找他的顶头上司。给我备轿,我去一下户部,我要先告上一状!”

贾政忙道:“慢着,先别去什么户部,到底是什么事情,说出来我听听。”

贾琏也忙劝道:“父亲息怒,这里面有个隐情。他们背后似乎有高人指点,一进京来,便先投了当世名儒韩城。韩城那老匹夫向来看不惯我们家,见有人证物证,当即接了下来,亲自具了状纸,告到京兆尹那里,言明若不秉公断案,就要告御状,上达天听。”

一听说要告御状,贾赦吓得脸都白了,慌神道:“他们哪来的人证物证?你不是都处理好了吗?”

贾琏纳闷道:“就是这点蹊跷,我明明把人都打发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寻到的。”

贾珍坐着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心想,那自然是赖二拜托他的好哥哥赖大打听到的。

然后再想法把人搜罗了来,一切供词全都准备好,再拿十两银子,便能找到一个族人配合唱这出大戏。

贾政却在旁边听出点不对,不悦道:“兄长,你又做了什么事情?在这节骨眼上,可万不能横生枝节。”

贾赦自知理亏,强行分辨道:“我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他们不依不饶,分明就是想敲诈一大笔银子。”

贾政又气又急:“若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韩城如何会答应帮他们?京兆尹又怎么会受要挟?”

贾赦被戳穿,恼羞成怒道:“我便做了,那又如何?银子早就给够了,分明是他们贪心不足。”

“你……”贾政气得说不出话。

眼看两兄弟就要闹僵,贾珍及时出来打圆场:“两位叔叔先莫置气,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看向贾琏:“整件事主要就是韩城在推波助澜,对不对?而对于石呆子的族人而言,人都死了,还不如要一笔银子实在。只要我们能想办法按下他们,苦主没了,韩城就算再怎么跳,也掀不起风浪。”

贾琏困惑地看了一眼贾珍,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说这番话,刚要发言,又被贾珍立即打断:“所以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破财消灾。琏儿,他们要多少?”

贾琏被堵了嘴,只好道:“他们要十五万两。”

贾赦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凸出来了,失态地吼道:“十五万两?他们休想!我死了都不值十五万两,他们一条贱命就想要十五万两!”

贾赦一怒之下的口不择言,让贾政抓到了关键,也让他心都凉了:“这……还牵涉人命?”

贾赦这才发现自己失言,悻悻地道:“是他自己想不开,与我无关,他如果一开始就同意,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对了,珍哥儿也不小心弄死过人,又不是就我一个。”

贾珍嘴角一抽,怎么这火还烧到自己身上了?

趁着这个空隙,贾琏忙开口道:“我觉得事情还不至于糟到这个地步,那个闹事的人看起来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漫天开价不过就是为了威逼我们一下,我出面去谈,恐吓他一番,再给个几千两银子了事。”

贾珍存心捣乱:“你要怎么恐吓他?他现在都有恃无恐了。”

贾琏冷静地道:“未必,说不定只是虚张声势。眼下确实有韩城帮他,可韩城不过是利用他来打击我们而已。一旦达到目的,韩城就会抛下不管,那时候不就是任我们鱼肉了?我会跟他晓以利弊,让他知道,非得硬来,拿了钱也没命花。他只要不是个傻子,自然会乖乖就范。”

贾珍当即对贾琏刮目相看,这份临危不乱的本事还真了不得,看来平时是被打压得厉害,所以根本没有显露的机会。

贾琏这番话说得连贾赦都频频点头,贾政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道:“恐吓恐吓就罢了,眼下这个关头,最好不要再搞出人命来。”

贾琏乖巧地笑道:“那是自然。”

但贾珍哪里会让贾琏搅了自己的计划,好整以暇地道:“且慢,琏儿这法子确实好,但平常时候有用,如今却用不得。”

贾赦惊道:“如何就用不得?”

贾珍道:“如今,大妹妹才刚封了贤德妃,正准备省亲。京兆尹那里又接了案子,不管告不告御状,无论如何,都得审一番。这个时候,必定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琏儿去找苦主,难道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算苦主最后撤了状子,难道不会有人起疑心?到时风言风语,传得满城都是,圣上会不知道?”

贾琏急道:“圣上知道了又如何?苦主都不见踪影了,事情也查不清了,流言蜚语自然烟消云散。”

贾珍看向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叹道:“所以我说你年轻,正是查不清,事情才更危险。”

贾琏茫然不解,贾政已经猛然站起,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珍哥儿说的对,这事不能这么办,绝不能因小失大。越是无法查清,越是去不掉圣心猜忌,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贾政说得声色俱厉,把那父子俩都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