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哪里想得到她会这么追根问底,哭丧着脸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御书房的公公们说,贾珍把贾蓉写的说成是他人之见,在下面加了两句他的想法,但具体加的是什么,奴才要再去打听。”
皇后威严的声音适时响起:“打听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当个笑话听听也就算了,要真想插手这事,本宫可容不下。”
。
。
。
后宫那边总算风平浪静,但宁府那边才刚刚风雨欲来。
回去的时候,贾蓉腿都吓软了,圣上那边的消息一传过来,他就明白了,自己是中了奸计,要不是贾珍这临场妙笔,今天回去的就不是府里,而是狱里了。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坐马车,而是让给了贾珍坐,自己乖乖地骑马。
贾珍坐在马车里,脸色黑得像暴雨天,这次的凶险程度比上次功名阁更厉害。
要不是才从史鼎那里套出了上次学子风波的前例,要不是自己随机应变能力极强,这场风波都不能安然度过。
赖二那边刚从贾蓉小厮长阳那里逼问出前两日蒋子宁密会贾蓉的事情,虽然长阳当时不在场,不知道密会的内容,但贾珍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蒋子宁上次对自己设套不成,这次选择了自己的便宜蠢儿子入手,三番五次想置贾家于死地,无疑是对家之一。
自己这一阵忙着布局林家和元妃那两条线,等腾出手来之后,肯定第一个要拿此人开刀。
但反过来想,蒋子宁不过是个没落的贵族,整死贾家对他并无好处,他也没这么大的能量,背后必然另有指使。
自己目前还在殚精竭虑地扶植林琺,结果家里的猪队友们接二连三地里应外合准备后院失火。贾珍第一次觉得处理家族内部问题要提上日程,尤其是贾蓉,不但鼠目寸光,还颇有野心,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这样的人一旦手中掌握一点点权力,就会用到极致,不顾别人死活,只要自己不在,他就随时可以把宁府变成一个炸药桶。
贾珍目光幽深,也许是时候换个少主人了。
马车到宁府的时候,尤氏和秦可卿以及几个妾室都在内院门口候着,她们提前收到消息,都知道贾蓉差点闯了大祸,一个个小脸惨白。
贾珍一回来就把这些女人都轰走了,他已经够心烦了,尤氏走之前还哀哀切切地恳求要留贾蓉一命,千万别打死了,更是把他气笑了。
贾蓉出去有多威风,回来就有多落魄,想到此前贾珍往死里打的狠劲,他根本提不起腿来,最后是被两个家丁架进去的。
不需要贾珍吩咐,早有下人抬了一张长条凳子过来,摆在院子中,又捧了一个大托盘,盘中由粗到细列着各式工具,有戒尺、铁板、木棍,最细的是一根藤条。
贾珍一开始看得莫名其妙,后来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原著中提及的贾府家法。
宁荣二公是武将出身,大半辈子都戎马征战,除了喊打喊杀也不会别的,因此教育起子女来,就跟打仗一样,简单粗暴,不听话就抽,听话但不合自己心意也抽。
正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抽得多了,子女自然会对父亲心存戒惧,不敢违抗。
所以贾琏见了贾赦战战兢兢,贾蓉见了贾珍也如履薄冰。
更离谱的是,下人还拿来了纱布、伤药等物,那伤药还是贾芸上次带来的神药样品。
贾府每次行家法,讲究得就是一个到位,不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下不了床,子孙就记不住教训。
从小受现代人文关怀教育熏陶而成长起来的贾珍,对这种暴力家教实在不感冒,本想让家丁把这些全撤了,转念一想,对小人讲大道理是没有用的,得以利诱之,以痛戒之。
贾珍当即摆出一副准备大开杀戒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那个托盘前,他只认得那根黄金藤,小时候就用这个被他爸抽过,那叫一个疼,但好处是不留伤痕,没多久就不疼了。
这种只适合吓唬小孩子,对贾蓉没什么用。
贾珍的目光转向左边粗的那几根,首先是铁棍,有拇指粗,贾珍拎起来掂量掂量,沉甸甸的,原来是实心的。
这玩意儿要真抽个几下,怕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古代医学不发达,要是落下个什么毛病,自己也不好交代。
斟酌了一下,贾珍决定选块木头的,并且按照接触面积越大,则平均受力越小的现代物理学原则,最终选定了那根宽戒尺。
然而,他刚一把那根戒尺拿起来,就发现贾蓉脸色唰的一下变了,双腿一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而周边的家丁下人们则一个个暗自传递眼色,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偷笑模样。
贾珍立刻知道,估计自己还是选错了。
赖二忙上来笑道:“这是番邦进贡的铁榔木,流水不腐,敲击不断,得要用火烧红了的铁刃,才能将它切开。要不是数量稀少,做成武器,可比现在的好用多了。”
贾珍啼笑皆非,怪不得贾蓉魂都要吓飞了,原来自己选了个最厉害的。
但选都选了,也不能反悔,否则一家之主的脸面往哪搁?
贾珍对家丁吩咐道:“来,把他按在长凳上。”
贾蓉像条死鱼似的,脸色白得也跟死鱼的肚皮差不多,毫不反抗,被按在长凳上,脸朝下趴着。
贾珍缓步走到长凳面前:“你可知错?”
贾蓉颤着声音回答:“儿子知错。”
贾珍又问:“错在哪儿?”
贾蓉答道:“错在揣摩错了上意。”
“啪!”铁榔木做的戒尺狠狠地打在了贾蓉的屁股上。
本想着咬牙一声不吭的贾蓉,实在忍受不了那种钻心的刺痛,一声长嚎,惊得树上鸟雀纷飞,门口黄狗吠叫。
贾珍本来也没想第一下抽这么狠,可贾蓉的回答实在让他火大,一下没忍住,用了七分力:“混账东西,就凭你也能揣摩上意?你见过圣上的面吗?你知道他的秉性吗?你了解他的手段吗?”
贾蓉咬着牙道:“我没见过,也不了解。可那么多的人都没见过,也都不了解,不照样上折子吗?为什么他们能上,我却不能?”
“啪!”又是一下,打得贾蓉直翻白眼,叫得喉咙都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