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交代

“你怎么学会这个的？”陈奉德有些抱起陈善雯，有些诧异地说道。

“这是个秘密……”不到三岁的陈善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无论陈奉德怎么问，她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感到无比诧异的陈奉德紧紧看着孙女和平日里不同的神色，片刻后，他看到陈善雯的眼中闪过一次不易察觉的白色光芒，随即恢复了正常的烂漫之色。

不到三岁的陈善雯重新拍了拍手，好奇地抓了抓陈奉德的脸，咿呀学语地喊着爷爷。

“我教她的。”

陈奉德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沙哑的女声，虽然声线有所改变，但他依旧认出这就是杨璃的声音。

“你这个妖……”

陈奉德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改口道：“小璃，我们待你不薄吧，你把谨剑给我叫回来行吗？”

话音刚落，陈奉德便转过头，环顾着四周，可看到的只有忙碌的渔民，并没有看到杨璃的影子。

“他现在的样子，你们可能认不出来了。”杨璃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片刻后，陈奉德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朝思暮想的声音。

“爹，对不起，我不能过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给你传音了。”

此刻的陈谨剑海珊岛附近二里外的海底，用传音符给父亲传话道。

现在的陈谨剑足足有二十五尺高，只是身形依旧消瘦，在他的脊背上和大腿处，有着无数道凸起的白色骨刺，而他原本隽秀的脸庞，此刻也变得粗糙无比，一层黑色的纹路在他脸上蟠扎，给他平添了一份狰狞之感。

一道黑色的烟雾萦绕在他的周身，那是他修炼的《引烟决》的效果。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也不在乎。”

陈奉德的神色开始激动了起来，然后跑到海边，张开手臂大喊道：“你躲在海里是吧。”

他自然是无法感知到陈谨剑的位置的，不过一般的传音术没办法传太远。

“这是那天我从其他修士那里交换到的功法《引烟决》，还有小璃从她师尊那里要来的完整版的《释迦罗决》，还有一个储物袋，我都放在附近的海里了。”

说罢，陈谨剑把目光转移到杨璃的身上，杨璃心领神会，用覆有灵气波动的指甲剥开了胸膛，取出了一阶肋骨。

“小雯知道在那里，你跟着她走就行。”

一提到女儿，陈谨剑的情绪有些失控，一股亏欠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你对小雯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法术？”陈奉德质问道。

“我教了她一些法术，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杨璃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再言语。

“最后？你到底在说什么？”

陈奉德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海滩问道，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儿子和儿媳的回复。

杵在原地沉默好久之后，他看着站在地上拍拍手和玩泥巴的陈善雯，蹲下身子，轻轻抱起了她：“你知道去哪吗？”

陈善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用肉嘟嘟的小手指了一个方向，陈奉德没有犹豫，抱着孙女，贴上游鱼符，跳入了海中。

———

离开海珊岛附近之后，杨璃脚踩一柄飞剑，看着身后的陈谨剑，眼里泛着一丝泪光：

“如果失败了，你照顾好小雯，告诉她，她的娘亲是个好人。”

“不会失败的，不会的……”陈谨剑安慰着杨璃，心中却没有多少底。

杨璃打算通过“置润五炁”的术法来脱离师尊的感应。

这种术法是魔修的法术，想要施展，必须研习魔修的口诀，这也是陈谨剑目前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虽然魔修的口诀让他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晋升到了炼气三境死境的层次，但同样让他的精神饱受折磨，几近崩溃。

这种术法对施法者和被施法者的伤害都很巨大，双方都有死亡的风险。

天戌岛不远的一座小岛上的一座洞窟内，陈谨剑长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把骨刀——

那是用杨璃曾经的手臂炼制出的骨刃，此刻作为施法的媒介，放置在了光滑的石台之上。

躺在石板上的杨璃没有说话，无声的褪去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鱼鳞模样的皮肤，认真地看了陈谨剑一眼。

双方颇为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杨璃主动服下了一颗褐色的丹药，然后陈谨剑便开始了“手术”。

尖锐的骨刃割开了杨璃的皮肤，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想要彻底脱力师尊的掌控，就必须要把师尊放在杨璃体内的灵气标记给剔除掉。

而作为高阶修士的术法，这种灵气标记根本不可能通过寻常手段抹除掉。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内脏彻底掏空，重新用置润五炁的术法凝练出适合的五脏六腑来。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陈谨剑将手掌从杨璃的腹中掏进，然后将其内脏尽数取出，放在了光滑的石台上。

顺着肚子上的开口，陈谨剑稍一用力，攥住了杨璃的心脏。

那也是灵气标记最重的地方，就算只是用手接触，陈谨剑依旧感觉到了上面所蕴含的阴郁灵气波动。

陈谨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再紧张，他清楚地感觉到手上紧握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之后，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杨璃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谨剑猛然闭上眼睛，手掌猛一用力，将杨璃的心脏上面的血管切断，将一颗完整的心脏取了出来。

在这一瞬间，杨璃的呼吸停止了。

陈谨剑的动作很快，但依旧保持着手上的节奏不会打断，他立刻用骨刃将心脏“削皮”，将上面的筋膜和血管尽数剔除，只留下绯红色的肌肉组织。

旋即，陈谨剑猛然发力，让自身的灵气尽数灌注到尚有余温的心脏上。

一股猛烈无比的吮吸力猛然传来，几乎要将陈谨剑周身的灵气连同他的精神力一并吸入。

感觉到强烈吮吸力的陈谨剑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稍稍恢复了一丝精神之后，便将周身的所有灵气全部灌入到了心脏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老化，甚至是衰败腐烂。

亲眼目睹自己“腐烂”的陈谨剑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的神色，反而咧嘴笑了笑。

灵气灌注完成，陈谨剑用皮包骨的手腕举起骨刀，连同着心脏一起，将刚刚取出来的内脏尽数劈砍成无数的小块。

“还差一点……”

陈谨剑感觉自身快要被彻底榨干，无论是灵气、精神力还是生命力都到了临界值的边缘。

但陈谨剑依旧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五脏六腑的碎块凝结在一起，倾注到了早已准备好的肋骨之上。

最后做完这个动作之后，陈谨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肋骨上方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随后迅速崩裂开来。

两个身高不过一寸的迷你的小人从破开肋骨的桎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