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家两位赘婿,对自己的生活各有看法。
只是这些看法,对腾彩花的事情看似没有太大的帮助,多是一些生活琐事而已。
还有的就是生意上的一些小事,跟案件更没有半点关系。
酒喝的多了,谈性极佳,这爷俩都是有点文化的人,愿意多说点,就是说的越来越没逻辑。
腾雨花没有饮酒,小声道:“我想起来,在姐姐正常怀孕的时间里,我去照顾她、陪她聊天解闷时,她曾跟我提起过一个梦。”
凌虚子挥手示意那爷俩别再废话了,专心听腾雨花说话。
孕妇在怀孕期间做的梦,往往被认为具有某种对未来的预示,非常重要。解读相关的梦境,也成了重中之重,因为很可能关系到产妇和胎儿的健康。
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很少有比种族延续更重要的事。
像腾彦就类似于一个皈依者。他脱离了自己的家,舍弃了自己的姓氏,加入了腾家,重新有了姓,为了能让自己有归属感,就得全力供奉腾家的祖先——这很重要。
以血缘为纽带的家族,供奉同一个公认的祖先,能有效增加凝聚力。何况这是一个真的有神仙和精怪的世界,更别提人死后会去地府了。
老祖宗真的会在地府看着儿孙。
家族里的孩子也真的会受到祖宗阴德的关照。
祖先祭祀就成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系统。
在这套与地府运行相关的系统之下,家族中一个孕妇的梦,还有可能是祖先托梦。
这就是一个家族的大事。
“你从来没说过。”腾凌云讶异。
腾彦也没听说过。
腾雨花低着头:“只是一个梦而已,我没想过会很重要。”
“不,重要与否,要看内容,我们先听听二小姐的话。”凌虚子再次强调要让腾家的男人们闭嘴。
“姐姐说,她梦见了飞上了月亮,看到了一个全身都散发着白色荧光的白色男人。又梦到了玉蟾蜍,在月亮上蹦蹦跳跳。”腾雨花双手交叉手指缠绕打成疙瘩,“这是好兆头对吧,我听说过是好兆头。我在腾家长大,从小见到的就是这些东西。娘一直跟我讲,这些都有好寓意,希望腾家子嗣众多福寿绵长。”
腾雨花基本没动筷子,可能被刚才的景象吓的吃不下东西。
凌虚子道:“一般来讲,是有这种说法。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好事也可能变坏事。事物总是处于变化发展的状态,谁都不能给出一个定论。”
就连仙、佛、神圣,都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道爷,这是什么意思?这叫什么意思?”腾雨花急切,“难道,我姐姐是变成了蛤蟆精?还是被蛤蟆怪附身了。”
“我不能妄下结论。你们都看到了院子里的蟾蜍,目前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是否有其他的可能性,说不好。没准,蟾蜍只是假象,真相则是……你们的心魔在作祟。”凌虚子道,“福祸无门,唯人所召,心有恶念,妖孽自至。”
午膳在腾家的男人们喝醉酒,腾家的女儿灰着脸之后散场。
管家带着凌虚子和苏叁,来到了准备好的厢房前:“道爷、神猫,房间打扫干净,随意使用,有任何需求都能跟我提。就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道爷。”
凌虚子甩了下拂尘:“尊管请讲。”
“你……真能瞧出来,孩子不是父母亲生的?”管家问这个的时候,低着头弓着背活像一只快被煮熟的虾米,连双手都收拢在袖口中,显得很局促。
“你知道的吧。就像两匹白马,基本不会生出黑马驹。孩子是父母的结合,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盖,都会有跟父母相似的地方。说是这么说,只靠这点东西,不足以成为论证谁与谁有血缘关系。只能说是怀疑。”凌虚子道。
管家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大小姐的情况,你真的有办法吗?”
“有。”凌虚子点头,“正好,我还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你是腾家的老管家,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吧。”
管家怔住,跟着凌虚子一起进了厢房,接受询问。
午后时光过去的很快,管家在凌虚子这里留了很长时间才离开。
在他走后,凌虚子关紧门窗拉上窗帘,做出要闭关的架势。还不忘吩咐管家,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管家更接到圣旨一般,吩咐大院里的下人,谁都不要接近道爷和神猫所在的厢房。
如此安排好,凌虚子才敢解除伪装,恢复了苍狼精的形象。
抚摸脸庞,活动嘴巴,小声叹息:“维持着伪装可真累。”
一直伪装成人的样子,是一件劳神费力的技术活。变化之术,并非是变一次成型后就能长时间保持不变,而是要时时维持着。
若是分神了没注意,便会露出变化的破绽,可能会在说话的时候忽然露出狼尖嘴,或是头顶竖起狼耳朵,屁股后面甩出狼尾巴。
凌虚子的伪装能力相当强,一点没在人前露出破绽。
此时周围已经没有闲杂人等了,自然能让自己轻松一下,不至于太疲惫。
凌虚子整一整衣冠,梳理一下狼毛发,盘膝坐在床上,怀中抱着拂尘,招呼苏叁过来。
他们得说一点悄悄话,提防着隔墙有耳。
“这里并无六耳。你小声些,把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我。这块拼图,我需要你的碎片。”凌虚子压低了声音。
苏叁窜上床铺,也用蚊子声:“这个腾家确实奇怪。大小姐的房间内……”
“房间内的情况就不必多说了。那些装饰物都是为了子嗣多福寿绵长,神龛里的是送子观音,听名字就知道是保佑孕妇和孩子的。卧室内的黄纸符不过是鬼画符而已,没有任何实际用途。”凌虚子从袖口中取出一张还算完好的黄纸符。
裁剪整齐的黄色纸条上画着朱红色的图画和文字,花里胡哨乱七八糟,不太能分清楚哪些是图哪些是字。
也可能是把字画成了画。
“符头、符胆、符脚,没有一样是对的。”凌虚子点评。
“你还懂这个?”苏叁道。
“不懂,只是稍微了解一点点。我画的符也没有任何作用。符箓术是另一门高深学问。”凌虚子道,“世间的术多如牛毛。符箓、卜算、炼丹制药等等,如果没有老师教导,全凭自己是很难研究明白的。毕竟不是谁都是伏羲、文王那种圣人,读读书、琢磨琢磨就能自己研究出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理论体系。”
“好吧好吧,那法术呢?你会不会什么法术,能够轻松解决腾彩花的难题。”苏叁道。
凌虚子将黄纸符揉成一团:“我不会什么法术。我不是说过吗,我武斗不行,斗法也不灵。刚才的障眼法已经是极限了。”
“大蛤蟆是你的障眼法?”苏叁这时候才明白。
凌虚子点头:“当然,骗人的小把戏罢了。也就骗骗腾家这些不懂行的。快点,继续说你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