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还不忘凑热闹顺势接过话茬:“此言不错,官场确实急需整顿。”
话传到外头,其所属官员纷纷跪地附议,明目张胆的为新任吏部尚书站起了台。
江南旧臣一派的官员再也笑不出来,貌似皇帝不是和他们一路的人。
他们被忽悠了……
崇祯咬着牙半天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谁都知道新任吏部尚书是他的人,弄出这么一件事来,没有人会再信他的话了。
王承恩见情形不对,紧急救场:“陛下说此等大事,不能轻易决定,暂且退朝明日再议。”
一如崇祯所想,新任吏部尚书上任第一剑就砍在江南旧臣的命脉上,一时之间,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反了天了,他是不是忘了是谁助他复位的了……”
“今天他敢行考成法,明日就敢把税收到咱们头上……”
仅仅第二日,如雪花一样的弹劾奏折飞入宫中,无不是弹劾新任吏部尚书的奏折。
崇祯无奈,他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就连事后他特意下旨否决了吏部尚书的奏请,也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因为,吏部尚书轻松掌握了吏部,在吏部大力打压江南旧臣一派的官员,强行推广新法。
皇帝的旨意是下了,但人家将新法又换了个新名字。
当其他官员以此质询之时,他以并未实行皇帝所否旧法且只是在吏部进行推广,乃吏部内部事情为由进行反驳。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吏部掌管官员升迁,吏部一改其余各部迟早要改。
江南旧臣们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皇帝的意思,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背后被人砍了一刀后,他们中大多都不再信任皇帝了。
没过几天,刑部也开始实行新的考核办法,这回是以吏部新法实行以来颇有成效为由。
此举无异更加刺激了本就不满的江南旧臣一派,才实行几天能有什么成效,无非是找个借口罢了。
问题是刑部以吏部为由,吏部一天不改刑部就可以以此为由往下推行新法。
江南旧臣一派大受刺激,发动都察院弹劾吏部和刑部。
一时之间,局面更加紧张,更加混乱。
眼见中枢越发混乱,形势逐渐失控,一些明白人还在感叹幸好城外有北伐军进行威慑,各种冲突还都只限于口头上,没有完全失控。
然而就在他们发出感慨后不久,一则突如其来的重磅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早已宣布要北伐的徐达,进行了正式的奏请,随后于城郊举行祭天仪式,正式拔营北伐。
此举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包括崇祯在内的人都想不明白,为何徐达要在粮草未齐的情况下兴兵北伐。
只是他们也明白,徐达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人,他奏请北伐也好,不奏请也罢,只要徐达想要北伐就没人能阻止他。
崇祯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上了不止一个当,还当当都不一样。
“朱高煦你个混球,连二百年后的侄孙都骗!”
王承恩前来禀报:“皇爷,按您的吩咐人已经找来了。”
在其身后跟着一个不起眼的一个小太监打扮,却身有贵气的人。
崇祯冷静下来,平息完怒气朝“小太监”开口道:“卿当前的身份若是大张旗鼓进宫难免引起不便,无奈只好出此下策,倒是委屈卿了。”
“陛下关爱,罪臣感激涕零,何来委屈一说。”
“那就好,正好咱们君臣聊一聊以后的事……”
没多久从户部传出消息,火耗归公与摊丁入亩的奏折已经由户部尚书吕文悦起草好了,不日就将上奏,先从江南开始试行。
眼见徐达率大军渡过长江一路往淮北而去越行越远,少了一大威慑的江南旧臣终于忍不住了。
在一座典雅的园林内,一场气氛紧张的小型宴会正在进行。
参与会议的包括礼部尚书、工部尚书、都察院都察等朝中重臣,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穿着简陋但肤色白皙一看就养尊处优的人。
几人的地位还不低,连两位尚书见到他们竟都起身行礼。
“魏国公……”
“侯爷……”
几人正是当年被朱棣夺爵的勋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南方勋贵在江南经营二百余年,各脉子孙无数与地方士绅的关系盘根错节,尤其是在这南京城中的势力短时间并未消散。
几个重臣将他们请来,所谋之事不足外人道。
“诸位皆是君子,朝堂本该迎来众正盈朝之喜事,奈何陛下不信任咱们与那贼人混在一起,将咱们当傻子来耍,试图一步步蚕食咱们,长此以往,则今日之吏部便是你我礼、工部的下场……”
“诸位,是陛下负我们,不是我们负陛下,我们是为了大明中兴,绝无私心……”
“大明立国二百年,万事皆有祖制,岂能说改就改,我等进言不得圣听,定有奸臣贼子从中作梗,第一个就是那吕文悦、第二个就是那新任的吏部尚书,不除掉他们大明迟早要亡……”
“魏国公与国同修,岂能说除爵就除爵,陛下复位本该复爵,奈何奸人当道,不除奸臣我等愧称君子!”
江南旧臣们不再相信崇祯,他们不敢再拖下去。
出现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哪一个家族不是名门望族,哪一家不是良田万顷。
他们费尽心思当官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发财为了庇护家族,难道还是为了理想为了做慈善啊!
家里有田是他们的问题吗?那是家族数代人的积攒的心血,岂能坐看一朝尽没。
皇帝不向着他们就算了,偏偏还向着那群泥腿子,他们的底线已经被皇帝狠狠践踏了。
“若是咱们动手得罪了陛下,那可如何是好?”有人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们胆子再大也只是话说得狠,谁又真的敢背负弑君的千古骂名,不说以后就是刚离开的北伐军就得回来砍了他们九族的脑袋。
“诸位,岂不知行英宗旧事,此间陛下并非一人,不还有太上皇在,太上皇乃贤君也,我等当助其复位!”
“此计甚妙……只是昔日那石亨乃是代宗心腹重臣,掌皇城防务,我等一无令牌二无大军焉能入得大内?”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一人出声说道:“谁说我们进不得大内,你们莫非忘了之前陛下欲行英宗旧事,将我们一些‘义子’带入宫中,后来陛下怕宫中无人便将他们丢在宫中当差。”
“经确有此事,可宫中当差的人乃是几经挑选,留下来的人不多,而宫门众多,不可能全是我们的人,此计还是不行。”
出声之人继续说道:“我早想过,因此特意提前联系了他们,得知就在三天后的夜里子时,从玄武门到宫内数道宫门正好皆由我们的人值守。”
众人眼前一亮,“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乃天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