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仔握着一块蒲蒲的木牌,这是刚刚李超带着陈七娘给他们发下的,这木牌他们五十多人谁都有,木牌一面刻着第一哨第一队,另一面则是他的职务和姓名,如,他的便是队长王友鲍,如大黑便是伍牌长王友刚,这是他的身份牌子。
王友鲍紧握着着木牌子,心头像是有两团炭火,烘得他心头有些发热。大郎发给他们的时候,对每个人很认真地说,拿了这牌,就不再是普通的草头老百姓了,而是要保家安境的军人。
军人....不是“兵丁”,似乎只是称呼不同,但王友鲍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两者的不同,他们不再是大隋朝的兵丁,他们是要护家保境的“军人”。那晚一战过后,他们中很多人身上都多出了一种共同的气质,他们觉得自己和那些乡人不同了,但不同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这气质和大郎身上的那一股子气很像,大郎自那次挨了刘三的闷棍,醒来后整个人有了很大的变化,突然懂了很多有些怪的道理,知道了很多的东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莽䃥,身上的那股子气也是那时候开始出现的,有时他觉得大郎看那些村人就像是在看蛮夷。
现在他自己好似也越来越像李大郎了,因为那晚之后,他看着村人的时候,也习惯性的扬起下巴了!
眼光再一次从前来观礼的一众村人身上扫过,这其中还有他的家人呢,他们今日是来观看他们的建军礼的。王友鲍目光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和那个他心爱的姑娘,她们挤在人群中拼命的在他这边招手,这一刻他明白了保家安民是什么了!他就是要护住她们和他们,要有想要动她们,自己就先将对方撕碎。
王友鲍又左右一看,身边还有这么多的同伴跟自己穿着一样的制服,干着一样的事,以后还要守着一样的规矩,有难同当,有苦同吃,还会迎着刀枪并肩而上。他好似对军人又多了些明白。将拴着细绳的牌子套在脖子上,然后将牌子塞进衣领里。
抬头看向前方站在小高台上,高举着一杆红色大旗,正大声的宣读着军纪的李超,这些便是他们今后要一同守的规矩了,他知道李超要带着他们去干什么!那许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和造反一样大!
“一切行动要听从指挥!不得无令而擅自行动。”
“不得私掠民众,一切缴获归公!”
“不得奸淫调戏妇女!”
“有违以上三条者,立斩不饶!”
......
李超高举军旗,一字一句的高声宣读着军纪,今日是他建军之日,同时也是誓师大会。
看着底下列队站立的五十多人,这便是他此时的所有武装力量了,他们人数很少,力量也还很小,这军队还没有成长起来,他们中有很多人也许还没有做好准备,此时便建军怕是有些拨苗助长,但他们没有时间了。
“诸位可还记得,我等最初是因何而聚在一起?”宣读完了军令又高声喊道。
“是为了求活!”
“为日子能过的下去!”
“对!我们只为求活!只想日子能过的下去!你们说这有错吗?
这没错!都说世道如此,可天道真的就是如此吗?咱们生来就该比那些人低一等吗?只配成为别人的奴隶?受他们欺压?任他们打杀?
不!这天道不该是如此的!这普天之下,人人都该平等;谋求富足安定为上天赐人之权!”
“可为何咱只求这上天本就受于我等之权,却是如犯下了大错?总会有人不要咱们如愿?
因为这乾坤倒转,人心如豺,让咱们哀苦难当!就因为这天道受尘世蒙蔽!咱要想过上好日子,唯有携手守护,还天道清明!
诸位可愿随我一同做这代天行刑之人,替天行道!还这世间一个能吃饱饭穿暖衣的清明世道来?”
说完李超说完一场手中大旗。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他们终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替天行道”这四个大字,总会让人联想到另一个词:“反贼”这两个字此时在所有人的脑子翻滚着,虽早都知道他是要干什么,但这一杆旗子举起来后,众人心中都不由的震动,一旁观礼的村人都是一背的汗,这旗子立起来了,他们便就再无退路了!
大业九年,八月,初三,这一天,李超带着白沟乡,铁田村一党一百二十一户,共订三百七十余口,正式立起了反旗。
按事先的计划,由陈七娘和柯三带领青壮妇人组成的农卫队,加上李超抽出的一队人来配合护送。带妇儒先行向山中他们早已选定的菅地转移,那上面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放下,断断续续的也修了一些设施。
“大郎保重,我们等你!”
陈七娘看着李超,她的身后是推着刚收上来的粮食还有准备好的各类物资,的进山队伍,大包小车,老老少少的开始往山中而去。
“七娘可有后悔?说起来是我将你也拉下了水,你本是有机会脱身的。”
李超伸手摸了摸她脸,语气沉缓。要按这娘们原先的计划,她不用走到这一步的,受这流离之苦的,而是李超带着人进山,她则出了县到郡城去避风,虽说她那个方法也不一定行的通,人家根本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没甚么好后悔的,我本也是无路可走了!我也不会后悔,无论是走了这条路,还是跟了你,我选了便不会后悔!”陈七娘语调还是一如的轻缓,但又透着坚定。
“你也保重,看好云儿与敦子,等我消息,只要我不死,就必然会进山去寻你们。”
道了别,李超扶着她上旁边的馿车,朝牵车的刘婆和六子点了点。
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云儿,别哭鼻子,大兄办完了事,便会接你们回来的!”
又看向端坐着的敦子,“敦子,照看好你娘亲!”
这老成的孩子,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缓行而去的馿车,李超;那一句“要给敦子当爹的话。”终还是没有喊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