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魔心已生

世人常说，要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故，不必去争，不必去抢，不必强求……

可放眼世间，

谁又能不争，谁又能不抢，谁又能不求！

陆元缓缓在雪地中一瘸一拐地向前行着，血液洒落，铺成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的意识已然模糊不清，耳中全是嗡鸣，如同有万千只虫子在里头钻孔啃咬，难以忍耐的喧闹！

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始终作响。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红彤彤的光芒。

陆元原本已然几近消失的意识这才清醒过来，此刻，整个脑袋都在发烫，耳畔一片火烧之感。

而眼前，正是一群面目模糊，但似乎极为欢乐，喧嚣吵闹的人群。

他们顿时看了过来，一阵阵爆鸣声中，随即夹杂了惊恐和焦急的话语。

“怎么还有逃出来的血灵修士？！！……快！快去告诉城主大人！”

陆元望着眼前场景，双脚却是陡然一滞。

随即，

他动了……

在众人的惊恐之中，陆元猛得窜了出去，如同扑食的野兽。

双眼之中，只有腥红。

他瞬间抓住了一人的天灵。

手中，赤红光芒一闪而过，晦暗不明，随即再亮，血光大作！

他径直捏碎了一人的头颅！

【道龄十九，解自身厄难，使众生重入轮回，功德+10】

血肉横飞，却猛然被他手中幽邃深暗的赤色漩涡吸入！

同时，腹部，金光大作！赤色的能量在那可怕的缺口上游动。

伤口开始缓缓愈合。

世界逐渐清晰，眼前顿时光明一片，耳畔再无烦人的声响，而他，只是凝神看向了眼前的一切。

那是几个壮年男子，旁有孩童，尽皆穿着厚厚的衣饰，拿着爆竹，在飞雪之中驻足，惊惧望来。

原来……又是一年冬雪，新岁降临。

陆元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他的腹中，被夺走道基的位置，金色的光源大作，陆元能感受到其中灵力的波动，也清楚的明白一件事。

那正是，第十座道基！

“天本为十，九界不满，故镇其一，灭十，使众生皆苦！”

从那个人脸口中说出的话语仿佛仍旧回荡耳边。

陆元不明白这到底是何意思，但当时灵力分化时，他能明显感受到十股波动。可这最后一座道基，始终未能生出，直到此刻，也只是堪堪有些反应。

陆元全身灵力仍在流失，灵脉处得了灵气，回转至丹田，随后便消失如无物。

不过，短暂的停留已然足以让他使出些许术法！

这正是，他能存活的唯一机会！

……

陆元看着眼前已然四散奔逃的人群，长呼出一口气，面色随即变得漠然。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譬如人杀猪而食，动物相争，尽皆为了生存，不过是自然之理。

世间对错，从来模糊。

无人能够判定自己的对错！

少年身子又一次爆射而出，冲向了一位男子，随即，在他惊恐的目光，一把捏碎了他的头颅。

【道龄十九，解自身厄难，使众生重入轮回，功德+10】

陆元的伤势再度被一股赤色包裹。

不够。

他袖袍一挥，又一位男子被无形之力裹协而来，被猛得碾碎了头颅……

还是不够。

陆元看向了剩下的几人，目中亳无感情。

顿时，赤光大作！

一切都被碾作了肉泥……

他的全身伤势这才接近痊愈。

……

此时，

陆元静静立在赤红一片的雪中，周遭空无一物。

他看向天空，蔚蓝的穹宇宛如画境，远远不可触及。

他拭了拭面，手上全是殷红，顿时，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终于，活下来了……

他从没有过如今这般虚无的感觉，好像活着，又好像已然死去。

曾经的他，会亳不犹豫的手刃他人，只为自己存活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陆元陆元只觉一股明悟忽然自脑海中升起。

随即，一道话语浮现而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

片刻后，

陆元垂下眼眸，望向腹部，其上染着血液，但已然不再空洞。

可像先前那九座道台般的联系，陆元却始终建立不起。

这……真的，是道台吗？

陆元不禁皱眉，随后将全身灵力注入其中。

可只是触及的顷刻，灵力便尽皆消散……

这时，一道寒风拂过，伴着凛冽刺痛扑打在陆元脸上。

他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白茫茫的雪景，心中一沉。

此番能活已是大幸，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脚步一动，正欲奔驰而去，却忽然听闻背后传来一道青年的声音。

“别急着走呀！”

陆元闻声顿时一怔，猛然扭头。

“先前没杀了你的确是我的过错，没想到你居然竟会如此负隅顽抗，可惜……何无用处。”

只见雪地中，那猴脸青年正放肆的大笑着，全身上下尽皆附着可怕的气息。

无数灵力仿佛都凝成了实质，在他周身流转，随即，尽皆宣泄而出！

“今日便拿你来祭我这一身新换的灵力！在徐某上品开府的修为之下，你也算死得其所！”

随着话语进行，无数赤红的血线也猛然射向了陆元，正是血灵魔功！

该死！

莫不是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

为什么……一切事，一切物，都如无用！

哪怕自己拼尽全力逃脱出来，依旧是这个狗屎一样的结局！

陆元咬牙，企图放出灵力抵挡。

血线即将穿过陆元的头颅，无数赤芒在眼前闪烁。

可陆元却连金刚铠甲就没能放出。

灵力流散……

一切都将消亡。

他顿时仰天大笑起来，声音悲怆，双目腥红，拳头紧握。

可心中仍有一个声音在叫唤！

“我还不能死！”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死！”

随即，

陆元心中一横，却是猛然将头一撇，竟在瞬间与冲来血线闪身而过。

可血线没有停滞，顺势调转方向扎进了他的身躯，灵力开始更加迅速的消亡。

道台黯沉，方寸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