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贿赂后,市令这才换了个好脸色:“上庸、新城?足下这批货可是要贩与申家?”
无论是葡萄酒还是石蜜,都是极其昂贵的奢侈品。
整个东三郡,唯有家大业大的申家才能买得起。
“正是正是。”申庸连忙堆起笑脸,“不过我也是头一次来卖这种东西,申家若是不买,我便再去襄樊、南阳碰碰运气。”
“好吧,那尔等速去速回。”市令不敢怠慢,连忙让士兵们登上船舶,检查舱内的货物有无可疑之物。
检查完毕后,立刻放行。
这种办事效率不完全是申庸那枚金蛋发挥了作用,市令同样想让这批奢侈品尽快抵达买家手中。
毕竟那些人可都是惹不起的世家大族。
倘若蜀国商人在对方面前说了几句自己怠慢刁难的坏话,他这种小吏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虽是痛快放行,但曹魏也不会任由蜀国商队在境内穿行。
申庸所乘坐的头船上,仍然被市令安排了三十名全副武装的魏兵。
这些魏兵将随船航行,监视他们的整个贸易过程。
但凡申庸有一丝越轨行为,便当场格杀。
一千枚金蛋也救不下他的性命。
面对魏兵,申庸谈笑自若。
在南中蛮部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他早已练就一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来来来,俗话说同舟共济乃是天大的缘分,咱们既然到了一条船上,就不分什么汉魏,也不分什么你我。”申庸亲自打开一坛葡萄酒,分别倒入三十个酒盏之中。
“这是我们蜀中酿的美酒,大家都来尝尝。”申庸长袖善舞,招呼魏军士卒前来共饮。
“沈兄不必如此。”为首的魏军队长却毫不领情,“饮酒误事,我们可不敢违反军令。”
“哎呀呀,是在下糊涂了。”申庸故作懊悔,“可这酒都已倒上了,诸位不知,此等葡萄美酒刚开坛时才最好喝,时间一长就变成了醋啦。”
他一边忽悠,一边摇头晃脑连连咋舌:“唉,光这一盏,在成都酒肆里就能卖上一头猪的价钱,可惜了,可惜了。”
说完,申庸抓起一个酒盏,猛地灌入自己口中。
由于喝得太快,不少殷红酒液洒在他的衣襟上,更加溢发出葡萄酒独有的醇厚酒香。
船舱之中,众魏军士卒闻到酒香,不免垂涎欲滴,口欲难忍。
“若变成了醋,那我们倒是喝下无妨。”魏军队长赶紧找了个借口,伸手夺过一个酒盏,“军法可没说不让喝醋。”
其余士卒见领头的率先犯戒,全都一拥而上各拿一盏,“咕嘟嘟”倒入口中。
“好酒!真是好酒!”他们平日里哪喝得上这种珍贵佳酿,此刻全是一副舍命不舍酒的架势。
而就在申庸与魏军来监视的士卒们举杯畅饮之时。
船队中间正数第五艘货船的尾部,忽然同时伸出几根鱼竿。
这些鱼竿与寻常鱼竿不同。
它们的手柄处各装有一个收线的滑轮。
而鱼线的另一头,绑着的也并非鱼钩,而是一方打磨好的锥形石块。
“殿下嘱咐过,只要石块碰触到河底,咱们就要记下线放出去的长度,大家可都别忘了。”
船上,一个精明男子低声对同伴下令,他俨然是这几人的首领。
“放心,我们都仔细着呢。”另一名年纪稍小的汉子拍了拍胸脯,“不过,安定王殿下让我们做这等事,究竟有何用处?”
“我也不知,只听殿下说什么要测量沔水的水文数据。”首领挠了挠头,“不过啥是水文数据我就不明白了。”
“殿下的吩咐咱们只要认真照做便可,至于有什么用,他们那些大人物自会分辨。”
“也是,也是。”众人连声附和,也不再多打听,专心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到底了!我这根竿到底了!”
刚才那年纪稍小的汉子看了眼提前在钓线上做好的记号,迅速取出一个本子做好记录。
这个本子乃是用十来张蔡侯纸叠在一起,中间以丝线装订而成。
上面分段绘制着沔水下游的河道简图。
这些“钓鱼者”的任务便是测量水深,用以勘探沔水行船的通航条件。
不光是这条船,往后再数三艘船上,还有几人正小心翼翼从船板底下取出远望镜,仔细观察着沔水两岸山上的情况。
他们借着商队掩护,悄悄为汉军绘制两侧山势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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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沔水上游的汉中。
一只真正的鱼竿开始有节奏地向下坠动。
“主人,有鱼上钩了!”阿奴十分兴奋,挥动细长而结实手臂示意刘瑶赶紧收线。
见对方对钓鱼很感兴趣,端坐在钓台上的刘瑶招了招手:“阿奴,我有点儿倦了,你上来。”
阿奴嘻嘻一笑,一双丰满且富有弹性的大腿用力蹬地,翻身来到刘瑶面前。
“主人,你想怎么做?”她迷离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南中特有的蛮媚。
“真是个贪嘴的猫儿。”刘瑶嗔道,“鱼还没抓到,先想着如何做菜了?”
“肯定是条大鱼嘛!”阿奴接过鱼竿,用力一提,便将一条黑黢黢的大鱼沔水中钓起。
“是乌鳢!”刘瑶大喜,晚饭的食材有着落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汉中临近沔水,百姓的饮食里面自然少不了鲜鱼。
刘瑶从阴平搞了一些青花椒,如今正好拿这些鲜鱼做个三国版本的水煮鱼。
青花椒并不是花椒的某个特殊品种,而是尚未完全成熟的花椒。
就像毛豆是黄豆的幼年体,鲤鱼王是暴鲤龙的幼年体一样。
这些青花椒并非产自沓中,那里的花椒树还得长个三四年才能产果,短时间内出不来什么成绩。
可阴平还有一些地方有花椒种植,刘瑶好不容易从收购的花椒中找出一大把青色的。
“唔,唔,殿下,你抠得太用力了,会疼的。”
阿奴见刘瑶将鱼按在地上,用力抠挖着鱼鳃,而那条乌鳢的嘴巴一张一翕,仿佛还没有死透,不免少女的同情心大起。
她捂着嘴巴,紧闭双眼,不忍去看。
“行,那你一会儿别吃。”刘瑶也不惯着对方。
“不不,就当奴婢没说过。”阿奴的食欲瞬间战胜了圣母心,口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