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张赐方才缓声道:
“当年扶光门羸弱,宗门上下都以向江南道统为荣。”
高恩成轻叹一声道:
“可叹我扶光门没有位化神修士,虞师兄若不是中道崩殂,只怕如今也已是化神了。”
他感叹片刻后,沉声道:
“你入扶光门的时候,可曾被阻拦?”
“阻拦倒不算,就是被一个执事训斥几句。”
高恩成听了此话,皱眉道:
“你这几日有些显眼,倒也算有利有弊。”
“好处便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你离开的两日,有不少修士前来宗史院寻你,意图结交你。”
“但我怀疑,掌门已经注意到你了。”
“掌门?是金霞真君吗?”
沈安惊讶道。
他虽说早有预料,自己论道时亮眼的表现自然会吸引众人的目光,但没想到,这才那么快便引起金霞的注意。
高恩成点点头道:
“这些日你就待在宗史院便可,不必外出了。”
沈安刚刚点头称是,便从门外走来一个人,正是梁华。
小老头神色匆忙,表情紧张,他凝重道:
“恩成,出问题了。”
“什么事情?”
高恩成连忙道。
梁华平日散漫,他一旦露出紧张的表情,那大概率是真遇到事了。
梁华怒道:
“金霞他指名道姓,要见沈安!”
他顿了顿,又道:
“他借口说扶光殿内的留影镜坏了,要宗史院去给他换一个。”
“随后与我说,听闻宗史院新来个小辈,这种琐事便交给他负责。”
“你同意了?”
高恩成一拍桌子,神色凝重道。
梁华苦笑一声,无奈道:
“他这借口滴水不漏,我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金霞能说出这话,摆明是已经对沈安生疑了,就算推脱了这次,他下次还有其他借口!”
沈安沉思片刻道:
“高老,若是真推脱不过,便让晚辈去吧。”
高恩成斩钉截铁道:
“不可,你若是去了扶光殿,你修炼与大师兄相同功法的事便会暴露出去。”
“到那时,老夫真怕金乌吊着一口气也要来杀你。”
沈安沉默片刻,沉声道:
“齐阳是知道我改良出一个四品功法的事情的,金霞真君怀疑我,是否跟他有关?”
张赐连声道:
“应该不会,我与齐阳有些交往,知道他的性格。”
“此人素来瞧不上扶光门的掌权阶级,在褪新院时便多有埋怨。”
“说起来,这位齐长老虽忠心扶光门,但行事倒是颇喜效仿往江南宗门。”
“按张老您这样说,金霞大概是不知道我修炼四品功法的事了?”
张赐连连点头称对。沈安一喜,笑道:
“那我便散功重修。”
修仙界确实不乏散功重修之人,但是想学会一部功法可不是易事,往往需要多年时间。
不出沈安所料,听了此话,高恩成连声道:
“不可!”
“你散功重修那得几年才能修成一个新功法,金霞又不是傻子。”
沈安沉思片刻,暗暗估算了下,沉声道:
“半天,我只需要半天!”
此话一出,梁华都坐不住了,轻声呵斥道:
“沈安,你莫要自大啊。我知你天赋异禀,但这般话你说出去,怕是要遭人耻笑!”
沈安笑道:
“反正也无力改变,不如让我一试吧。”
梁华还想再说什么,高恩成拦住他,叹道:
“如今除了信任小沈他,还能想出其他法子吗?”
说罢,他凝重道:
“你想修什么功法?”
“我想金霞既然能怀疑我,多半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为了不让他生疑,我打算修《扶光浩日决》的改版。”
“嗯,《扶光浩日决》……改版?”
高恩成刚想点头,突然一愣。
“你还能再改?”
张赐和梁华齐声道。
沈安刚想解释,高恩成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量那金霞也不敢当场动你。”
“大不了你暴露之后,我带你逃出东海去江南便是。”
他语气中有些沮丧,显然已经对沈安不抱太大期望了。
沈安对高恩成道了声谢,便回了房间。
“梁华!做好搬家的准备吧。”
高恩成看了眼这座朝夕相处百年的院子,叹道。
炼阳峰之巅上,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内,齐阳端坐在蒲团上。
柯禹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金霞唤你去何事?”
齐阳闭着眼睛,冷声道。
“师父……掌门他……他就是关心些我的修行,勉励我几句。”
他话音刚落,地板上突然出现一团火焰,灼烧着他的小腿。
柯禹吃疼一声,刚欲起身,却感觉身体仿佛被压住一般。
“师父!”
他哀声道。
齐阳声音不带情感:
“早知当初,便让沈安一剑劈死你便可!”
柯禹双目含泪,顾不得疼痛,喊道:
“师父,我才是您的亲传徒弟!”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跟金霞说了什么?是不是跟沈安有关?”
齐阳站起身来,元婴气势展露出来,怒道。
柯禹被这气势震慑的一怔,低着头,颤声道:
“是……是的。”
齐阳神色紧张,沉默片刻道:
“你都讲什么了?”
“我说,沈安虽然修为低微,但运气不错,误打误撞参悟出一个《扶光浩日决》的改良版,得了师父您的青睐。”
齐阳一愣,随后神色恢复平静,挥挥手道:
“滚。”
柯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齐阳,爬起身来狂奔出去,生怕齐阳反悔。
齐阳转过身去,片刻后,屏风后面走出一位一身金袍的光头壮硕男子。
“荡魔真君。”
齐阳拱手道。
荡魔手中把玩着一团真气,沉声道:
“我记忆缺少,这真气隐约有熟悉之感,但我辨认不出。”
“那他若真与虞前辈有关,刚刚您也听见了,金霞已经知道沈安这人了。”
“我怕金霞对他不利……”
齐阳紧张道。
荡魔无奈一笑,叹道:
“那便不利吧,还能怎么办?”
“不管如何,我是绝不能出手的。”
“东海那畜牲我怀疑早就破阵而出了,如今蛰伏起来暗中布局。”
“你也知道,金光如今能安然无恙全赖那畜牲误以为我已身陨。”
“若是我暴露自身,怕是他得顷刻破空而来,收了我二人做法器。”
荡魔扶着绣金栏杆,轻声道:
“他日定要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