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登山

车子下了高速之后并没有减慢多少速度，沿着国道一路往前。

道路两边郁郁葱葱。

云躺在不远处的湖水里，仰望着蓝天。

时间仿佛一下子慢下来了很多。

陈初斜靠着车窗，静静地打量着窗外的一切。

刘云奔选择的地方确实很不错。

司机在合适地方放慢了车速，让陈初更好的拍照取景。

就这样走走停停，等到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了些许的昏黄。

司机并没有按照之前的约定在山脚下就把陈初放下来。

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我送你上去好了，这个时候爬上去并不是很安全。

你不是要带着你的朋友去看日出吗，所以还是要保留着体力的，更何况你脸色也很不好。”

司机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再说了，老板你给的车费很高。”

自己是一个跑车的，有些时候谈不上什么宏大的愿望或者是社会责任。

只是这一趟跑下来，他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心酸的味道。

他想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

比如说免费把他送到山顶。

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大概率真的没多少日子活了。

将死之人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生机的。

正如后视镜里面陈初的脸色一样。

陈述倒是有点感动。

陈初常年待在病房当中，有一直听说过关于社会上人心复杂，坏人很多的事情，但是眼下看这个司机倒是友善的很。

他并不担心收费的问题，只是有点为这一点点的小温暖而感觉到开心。

陈初并不缺钱。

他的父母给他留下了一大笔的财富，足以让他在正常寿命的情况下度过一生，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正常寿命。

至于他的父母，他们是晚年得子。

只参与了陈初很短的一部分成长时间，而后就撒手人寰。

所以相比起父母的陪伴来讲，刘云奔和那个叫做桑榆的笔友要来的更久一些。

陈初并没有拒绝司机的好意，他原本是打算自己登山。

但是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体情况，爬上去的话大概率会直接嗝屁，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安心把刘云奔的事情给做完。

至于接下来是死是活他并无所谓。

至于去见桑榆的话……他觉得不太现实。

他对于未来依旧是充满了一种质疑还有不确定。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到又捏不住，根本无法让人心安。

看着陈初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司机大叔嘿嘿笑了几声，驱动车辆开始爬坡。

两侧的景色逐渐被丛林遮挡。

时间并没有过去几分钟，但是苍绿早就已经霸占了车窗上所有能看得见的角落。

这股绿色朝着前方蔓延，衔接上山顶的一点蓝，晕染出一股子岁月静好的气氛。

等到身上的汗水干透，陈初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山间的气味就顺着缝隙钻进了车里。

山间的空气比起城市各种尾气混杂着的油臭味来讲，显得全然不太一样。

泥土和草木混合之后被太阳烘烤过后，有一种甜但是又很脆的感觉。

这种味道比起消毒水来讲更让陈初喜欢。

不知不觉之间，陈初开始有点佩服刘云奔的选择。

开车从山脚到山顶需要的时间并不长，等到车子在山顶的平台上停好之后，太阳正好依靠在天边，一副随时都会落下的模样。

陈初和司机道谢后，并没有急着去办理入住，而是背着包在山顶的观景平台闲逛了一下。

这里的视野很宽阔，仿佛就是为了他准备好的一样。

等到办理完入住之后，陈初再次远眺而去。

这个时候的太阳正遵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红，把身下的那一堆堆翻腾的雾气染的酡红一片。

陈初用刘云奔的手机对着外面的景色一口气连拍好几张之后才想到似乎刘云奔的愿望是日出而不是日落。

也就是说完成他愿望最晚的时间也是得等到明天的早上。

陈初其实并不是有多么的想要去见一见世界，比起那些所谓的美景，他更想要的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病房里面，然后等待着必然会到来的死亡。

似乎这样的折腾并没有刘云奔说的那么浪漫，刘云奔想的固然是很不错，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们吃饭是一个问题。

他的胃肠道很脆弱，不足以让他去吃那些美食，甚至是那些花花绿绿包装的零食。

作为每天都要依仗着那些很恶心的营养粉和成的糊糊过日子的病人来讲，即便是在天庭，也是觉得身处地狱。

而现在不光是刘云奔的遗愿还是那个所谓系统都在不停地驱使着他去旅行。

陈初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和病魔催促着他去死亡是一样的。

他现在唯一有一点好奇的是，任务奖励的馈赠到底是什么。

而且似乎遗愿的内容并不只是用手机记录下日出而已。

他的这个发小，有些时候着实神秘的很。

想到这里，陈初摸了摸刘云奔的手机，无力的叹了口气。

在没有人的角落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很明显的疲惫感催促着陈初赶快回到房间休息，等待着明天的日出。

时间过得有点慢，陈初失眠了。

闹钟响起后，陈初扶着有点昏沉的脑子走出房间，山顶的观光平台上已经有了不少人。

他们支起天幕，摆放好椅子，甚至蛋卷桌上都放着很多的零食和水果。

陈初站的很远，他和这帮人生来就是有隔阂。

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在一个队伍当中，原因很简单，陈初的食物只有那个难以下咽的营养糊糊。

不过这不要紧。

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分别。

很快，天边的云雾开始剧烈的翻腾。

黑色的边缘出现了一抹嫣红。

嫣红很快变成了酡红，而后又变成赤红。

这一切就仿佛是黄昏被时间不断的往后逼退一样。

一轮通红的太阳缓缓被云海吐出，但是看起来又像是那轮红日在吞吐云海一样。

现场看到的和那些视频里面或者是文字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陈初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他们希望自己就像是朝阳一样，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勃勃生机。

大概他们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也是看过日出的。

陈初这样想着。

刘云奔的手机一直都被举着拍摄，虽然会觉得胳膊肘有点酸，但是陈初忍着。

所以，他的遗愿完成了。

这很有宿命感。

所以之后呢？

又要回到病房了吗？

陈初忽然之间开始犹豫起来。

在犹豫之间，陈初视野角落里面的那几行字开始出现了变换。

完成拍摄日出，刘云奔知道了也许会感觉到很欣慰。

而你已经获得了一小段的健康，你会很明显的感觉到体力变得好些。

在变换了一阵子之后，关于那个写着刘云奔馈赠的字样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陈初一下子陷入了疑惑。

“所以，刘云奔的遗愿还没有完成吗？”

那这么说的话，他至少今天不用回去了。

因为他还要帮助他的朋友完成他的愿望。

那么，刘云奔这家伙的遗愿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