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角都，不是角都吧！！”姜辰耐着性子纠正。
青面鬼懵懂的点头，再次磕头道：
“角都拜见大老爷！”
只是神情之中，看着仍有些呆怔。
姜辰皱眉凝视，以为其故意耍宝讨好自己，心中不免生出不喜。
聪明人往往最讨厌聪明人。
他自己就是心思机变之人，时常与人勾心斗角。
但偶尔勾心斗角还行，总不能天天跟人耍心眼子。
那样累都累死了。
因此，
知道白骨夫人聪明时，他就用寄魂牌压制对方的聪明。
如今角都吧……呸呸！
是角都若也跟自己玩心眼，那可当真留他不得了。
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其正觉得犹疑不定。
这时白骨夫人憋着笑，从旁解释道：
“老爷，幽冥中布有‘九幽尘迷之气’，能够惑人心智。”
“我等修道人气清神凝，不受影响。”
“但这些鬼众日久食气，未免就有些呆傻。有的思维迟钝、有的记忆混乱。”
“待的越久情况越严重，更有甚者，连自己怎生死的都忘了。”
闻言，姜辰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他自觉开了眼界，未免又疑惑道：
“既然如此，幽冥为何还要布下这等恶气？”
“那自是由于底层鬼众太多，为了便于管理。”
“原来如此。”
姜辰恍然大悟，望向角都的眼神终于多了一丝怜悯。
对方在幽冥界待了近五百五十年，灵智消磨，浑浑噩噩。
估计能有现在的智慧已是大不易。
“角都，往后你跟着老爷不能再这样浑噩，该有一点小小的机敏。”
他招招手，示意对方上前。
角都站起身，扒着车轮踮脚望向窗口。
毕竟个子矮，如此作派同姜辰竟还有一尺的距离。
“大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授你个清心明智的法咒，得空就多念念，定能使你免受尘迷之气的侵扰。”
角都连连道谢，虚心受了法咒。
只是他脑子毕竟不怎么灵活，教了十三四遍才记住。
过程中，姜辰一直表现得很耐心，一丝嫌弃也无。
白骨夫人见状，稍微有些吃味儿。
这样一个小小的煞鬼，竟也值的这么费心？
你对我怎么没这么诚心实意？
心中有气，说话便带了几分情绪：
“老爷待这蠢物，竟是比待奴儿还要亲厚几分哩。”
姜辰笑了笑，伸手隔着车窗帮角都理了理蓬松的红发，话里有话道：
“憨傻之人自有憨傻之福，聪明固然好，但过于聪明不免引人防备。”
白骨夫人清眸转动，心道“他这分明是在点我”。
想到先前自己受英天纵所制，后来又受姜辰所制，大体都是因为过于聪明。
一时不免若有所思。
但思过之后，忍不住又自怨自艾，悄悄埋怨：
“你只说我心机太重，却不知我为何心机太重。”
“想我一介女流，身处在妖魔环伺当中，若无心机，岂能走到现在？”
姜辰不知她内心所想，见其神情恹恹，情绪不高，也不胡乱打扰。
只请其进车厢里，给角都划了匹马，吩咐车队继续前行。
走了差不多一夜，路上又碰见几波抢劫的鬼怪，都被白骨夫人吞吃了。
角都看的心惊肉跳，对这个艳丽绝伦的美娘子愈发害怕。
只有在姜辰身边时，才敢跟对方说几句话。
就这样徐徐前行，终于抵达一座城池。
那城市宏伟巨阔，若巨兽匍匐，墙高城厚，一眼望不到头。
门上挂着一面大牌，写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
角都坐在马上，介绍道：
“大老爷，这就是鬼门关，过了关就算正式进入地府。”
“把门的是金枷银锁二位将军，俱是凶神恶煞。要想不受盘剥进入，需得提前奉些人事孝敬。”
自古“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姜辰对此已有预料，叫金童取了十两金银给对方，让他上前应付。
角都拿了银钱，走到队伍前面，进行交涉。
谁知不一时，竟然响起争吵声。
姜辰皱眉掀开帘帐，顿见对方捂着左脸颊重新回来，哭丧道：
“大老爷，他们见车队豪华，说十两金银太少，还得要两对金童玉女。”
尼玛的，真是哪里都有人敲竹杠。
姜辰怒意盈胸，捏紧拳头。
不是舍不得两对金童玉女，反正都是纸人，并不值钱。
关键是对方贪得无厌的行为，让人十分反感。
正想发怒，一旁白骨夫人柔声劝道：
“老爷，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等毕竟代表幽冥，犯不上为几个纸人得罪地府。”
“也罢，也罢，那就给他们吧。”
姜辰坐回原位，心道唐三藏上至灵山，尚要奉上“人事”方能取经。
幽冥地府只要两对纸人，已经算是清正廉明了。
角都得令，又复前往交涉。
这回总算没出幺蛾子，队伍得以继续开进。
望着手中的金银，以及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门口金枷银锁二将嘿嘿对视大笑。
金枷将军得意道：
“贤弟，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一出手就是十两金银，指定是个豪客大户。”
“咱们就是再多要两对金童玉女，主人家也定是舍得。”
银锁将军“嗯嗯”点头，望着车队从面前走过，赞道：
“哥哥计略周详，说的极是。”
就在此时，姜辰所坐车厢正好路过面前。
阴风袭袭，吹动帘帐，车中主人扭头同二人隔窗对望。
见是一张清俊年轻的公子面容，金枷银锁不觉微笑。
下一秒。
唰——
姜辰突然变脸，现出夜叉狰狞之相。
这一变极其突兀，二将全无准备，惊的心神齐齐一跳。
仿佛失了魂一样，表情呆滞，手足无措。
待到回过神，门前车水马龙，行人不绝，哪里还有车队的踪影。
再看金童玉女、元宝金银，俱已化作纸灰余烬，残留纷飞。
二将又惊又怒，大骂道：
“哪里来的混账，敢这样戏弄咱哥俩儿，若不是需要当班职守，定要拿其是问！”
骂完，不觉又有些后怕。
这人手段诡秘，眼神对视就能让人着他的道，多半为鬼仙一流，且道行极高。
刚刚若是对哥俩认真，指不定二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