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骂我是驴!还把我当驴用!”柴令武面无表情的给出告状的因由。
马三宝更加不解:“骂你是驴咋啦,老夫一手把你带大,还骂不了你了?”
柴令武一脸认真道:“您骂我是驴,相当于骂我母亲是驴,我母亲是陛下亲姐姐,所以,您骂陛下是驴!”
柴令武这番等量代换的驴理论一出,马三宝一张泛着潮红的脸瞬间变绿,一旁的何全更是脸色巨变,赶忙蹲进麦田里装鹌鹑。
柴令武接着说道:“还有,驴是驴他老子娘生的,您还骂太上皇是驴,还骂了太子殿下,魏王殿下,蜀王殿下......”
柴令武掰着手指,将李世民的直系亲属数了个遍,马三宝脸色也随着柴令武口中吐出一个个名字,逐渐由绿转青。
“你......你......小兔崽子,谁教你这么算的?”
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指,指着柴令武,若非身体不行,只怕柴令武今天是很难全须全尾的走出这片麦田。
柴令武丝毫不怵,梗着脖子道:“当然是刚跟您学的,您说了,您要埋在长水县,小子得帮您清出一块安稳的墓地,而想要清出安稳的目的,就得先解决洛州治下几十万人没饭吃的问题,就是这个逻辑!”
马三宝的脸色由青转白,直至面无血色,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你......咳咳咳......小兔崽子,咳......你要气死老夫?”
听着马三宝剧烈的咳嗽声,柴令武不由得脸色一变,再看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明显比前两次还多,柴令武更是心头一紧。
赶忙朝他小跑过去。
他只是想气气马三宝,可没打算把他气死。
一脸紧张地搀住马三宝,柴令武赶忙给他顺气:“马叔,您怎么样?”
“咳咳咳......放心,不会如你所愿,老夫...咳......暂时还死不了!”
马三宝咳嗽着,恶狠狠地回怼柴令武一句,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想用力挣脱柴令武的搀扶。
但......没挣开!
两人的身体同时僵了一下,气氛略微有些尴尬起来,马三宝忍不住侧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柴令武有些无辜地眨巴一下眼睛,依旧稳稳的搀扶着他的臂膀。
马三宝有些悲愤地怒斥出声:“何全......何全,咳咳......你也死了吗?”
何全闻声,赶忙一个箭步蹿到另一边:“大将军,卑职在的。”
“没死就扶老夫过去!”马三宝指着田埂边上的一处树荫,用力挣脱柴令武的手。
这一次倒是没有出什么意外。
何全搀着他朝树荫下走去,柴令武百无聊赖的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哔哔赖赖:“您这身体,还真是大不如前了,一点气都受不了,还非要逞能,要我说,您就该回长安养病,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何全忍不住回过头,神色难看地劝道:“小郎君,您还是少说几句吧!”
柴令武耸耸肩,双手一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何全没有接话,马三宝咳嗽得越发剧烈,柴令武抽抽嘴角,还是上前搀扶着马三宝另一边的手臂。
也不管他如何抗拒,半是胁迫半是搀扶的将他慢慢扶到树荫下坐下。
马三宝已经咳得没有力气说话,颤颤巍巍掏出手绢擦掉血迹,缓了好半天,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柴令武搬过来一块平整的石头,用袖子使劲擦干净石头上面的灰尘,坐在马三宝面前。
马三宝气咻咻的,一双亮得瘆人的眸子死死瞪着柴令武。
柴令武嘴角一抽,果断举起双手投降:“马叔,这事儿我真干不了,您也知道,这洛州它不是没粮食,只是粮食不在百姓手里。”
马三宝气呼呼地怒声道:“难道老夫不知道吗?”
柴令武顿时叫起倔来:“您知道,您知道您还让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去虎口夺食,有您这么做长辈的吗?”
见柴令武比自己还激动,马三宝顿时被噎了一下。
抿了抿嘴唇,他皱起眉头,缓缓摇头:“就是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才更方便虎口夺食。”
“您就不怕小子被老虎吃了,就小子这一百来斤,够老虎塞牙缝吗?”柴令武怪叫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会,好歹你也是陛下的外甥,太上皇的外孙,他们不敢做得太过火。”马三宝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柴令武以手扶额,只得先给他顺气。
何全忧心忡忡地低声道:“大将军,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劳作了,卑职去叫人来接您回去吧。”
马三宝对着何全摆摆手,吩咐道:“你先去割着,这片麦子,今天定要割完的,老夫和小郎君说几句话。”
何全眉头皱成了川字形,眼中饱含担忧,很难想象,他一个胡人,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柴令武认命般叹口气,对着何全摆摆手:“何全兄,去村子里叫人来收粮食吧,这么多粮食,咱们三个人也收不完,更别说待会儿还得翻地,翻完地还得补种秋粮,咱仨得干到猴年马月去。”
何全不为所动,只是将询问的目光看向马三宝。
马三宝还未来得及说话,柴令武便一脸便秘似的补充道:“正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咱们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这话一出,马三宝也不再坚持,颔首道:“去吧!”
何全的目光在马三宝和柴令武身上来回移动,眸中浮现一抹疑虑,他在怀疑柴令武能不能照顾好马三宝。
迟疑片刻,他一步三回头的去叫人。
送走何全,马三宝抚着胸口顺顺气,充满眷念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洛水与麦田,似乎是要将风吹麦浪的美景深深的烙印在心里。
直到看够了风景,总算舍得将目光施舍给柴令武:“如此说来,小郎君愿意接下这个考验?”
“我有得选吗?”柴令武翻个白眼,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马三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表情变得慈爱,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慈爱,在柴令武看来,怎么都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意思。
他使劲挺起胸膛,故作沉着道:“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您老不妨直言,要小子怎么配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