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合老夫?”
马三宝的目光陡然变得古怪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柴令武,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物种。
柴令武被他看得发毛,下一刻,一张小脸垮了下来,有些艰难地发问:“所以,是您配合我?”
听见柴令武声音都变得干涩起来,马三宝赶忙摇头否认。
柴令武松了口气,庆幸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您老真打算让我去和那些世家打擂台呢,就我这小胳膊小腿……”
“老夫的意思是,没有人配合你,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柴令武还没来得及庆幸完毕,马三宝的声音便悠悠传进耳朵。
柴令武僵在原地,机械般的抬起头与马三宝对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马三宝一脸沉重地点点头:“另外,霍国公府也会置身事外。”
柴令武一蹦三尺高,惊骇至极:“马叔,您认真的?”
马三宝继续点头,幽幽开口:“如今陛下北伐在即,一切都必须以战事为先,朝堂上下不能生乱,不然你以为,老公爷为何要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来这长水县?”
听出马三宝的言外之意,柴令武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历史上的柴令武没有选择继承马三宝的爵位,而是老老实实走娶公主的路子了。
这种地狱开局,他一个穿越者听完都只感觉到两眼一黑,恨不能当场打道回长安。
历史上的柴令武不过是个仗着父辈横行霸道的纨绔,能完成这样的考验,那真是白日见鬼了!
马三宝一脸无辜之色,继续添火:“所以,你要想清楚,是灰溜溜的滚回长安,受尽你那些好兄弟的耻笑呢,还是留在长水县,为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
柴令武深吸口气,铁青着脸咬牙道:“马叔,你应该知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老夫知道,老夫就是试一试你有多少胆量而已!”马三宝大言不惭道。
柴令武没再接话,而是坐在原地,脑子开始疯狂运转。
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他想要继承马三宝的爵位,就需要先通过马三宝的考验,从那些世家,粮商,大户手中弄来粮食,来保证洛州不乱。
至于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做这些事情,也很好理解。
他现在年纪还小,甚至都还没及冠,算不得成年人,不管闯了什么祸,都可以归结到年轻气盛这四个字上面。
再加上他还有李世民外甥与当朝国公嫡子这两个身份,就算闯出祸事来,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当然,若是他不愿接受考验,柴绍,马三宝,还有李世民这位亲舅舅也不会怪他,但他将来的前途,也就止步于娶公主这一步了。
而娶公主这个事情,柴令武身为穿越者,当然是打心底的排斥。
且不说李世民的那些个女儿,就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就算是出于生物学的角度,他也不可能去娶一个还没出五服的血亲表妹或表姐。
开玩笑,近亲结婚,那是要遭天谴的好不好,他可不想他将来生出来的孩子没屁眼不说,还是个滞杖。
脑中快速将现在的情形过一遍,柴令武很快得出了两个结论,一个是闯祸了没有生命危险,一个是不闯祸可能会生孩子没屁眼。
有道是两相其害取其轻,想到这里,柴令武倏然起身,怒声咆哮道:“彼其娘之,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了!”
马三宝抬起头,看着一脸怒容,但豪气冲天的柴令武,一双明亮至极的眸子里瞬间弥漫起化不开的笑意。
“不错,是公主和公爷的种,老夫就说,公主和公爷都不是怕事的人,没道理生出来的儿子是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
马三宝笑意吟吟地开口,清瘦的脸上满是欣慰。
柴令武微微皱起眉头,朝马三宝伸出一只手:“拿来!”
马三宝笑容一滞,茫然道:“什么?”
“调兵的手令啊!”
柴令武理所当然道:“既然是考验,那就肯定有达成考验的条件,还是说您老真打算让我一个人去洛州?”
看着柴令武理直气壮的样子,马三宝不由得嘴角一抽,咕哝道:“小兔崽子,比猴儿都精,果然是公主的种,这副颐指气使的语气都和公主一模一样。”
对于马三宝的温情牌,柴令武完全不为所动。
开玩笑,想要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吃草,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是纨绔,又不是冤大头!
马三宝认命般叹口气,哆哆嗦嗦的抬起手在怀中摸索起来,然后,摸出一块沾满泥污和汗水的青铜大头鱼。
鱼符,是有唐一朝特有的兵符。
本来这玩意儿是叫虎符,但李家坐了天下后,为避太祖爷李虎的讳,便将虎符改为了鱼符。
外观也从百兽之王的老虎,改成了一条胖嘟嘟的大头鱼。
马三宝一脸不舍地将鱼符递到柴令武身前,忧心忡忡地交代道:“呐,这是洛州治下两个折冲府的兵符,你可得拿好,要是弄丢了,老夫扒了你的皮!”
柴令武小脸一黑:“只有两个折冲府?”
马三宝一脸便秘之色:“一千六百人,不少了,老夫当年在司竹园起兵时都没这么多人!”
“还是下府!!!”
柴令武怪叫一声,一张小脸变得更黑:“洛州在户之民三十余万,就算有不少百姓接受了东西就食的诏令背井离乡,留在洛州的百姓也不会低于二十万,您老扪心自问一下,您给我一千六百老弱病残,够干什么的?”
此刻,柴令武是真的生气了,二十多万灾民滞留洛州,马三宝却只给他准备了一千六百人!
更重要的是,如今大唐各地的精锐,都被李世民一纸诏令调去了长安准备北伐,还留在当地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
那些老弱病残,战斗力大概也就比流民强一点!
两个下府,一千六百人,别说去找世家借粮食没有一点威慑力,就算是稍微发生一点大规模的民乱,只怕都无力去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