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挨了一巴掌,柴令武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抽我干嘛,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抽你就抽你,还用挑时间吗?”温彦博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没好气的反呛了柴令武一句。
柴令武挠挠后脑勺,默默将这笔帐算在了温挺头上,准备回去长安之后,将温挺套上麻袋打一顿闷棍。
父债子偿,合理!
温彦博全然不知他一念之差即将为自己的小儿子带来灭顶之灾,返身便朝城楼之下走去。
柴令武赶忙追上,嘟囔道:“您老还没说您把粮食藏在哪里呢,竟然能瞒过世家的耳目,您到底怎么做的?”
温彦博阔步走向府衙,听见柴令武的疑惑,不由得背对他摆摆手:“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小兔崽子还想算计老夫,你耶耶都没那个本事。”
柴令武顿住脚步,平静地看着温彦博的背影走远,这种事情,上升到自家老子身上,那就没法讲理了。
王胜与黄元一左一右凑到柴令武身旁,两人脸上都是一副愤慨的表情。
“一介腐儒,也敢置喙公爷,简直贻笑大方!”黄元恨恨地瞪着温彦博的背影,心中对温彦博方才放下的狂言不满至极。
王胜没有发表意见,但看向温彦博的目光之中也很是不满。
柴令武沉默片刻,默默收回目光,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他必须得承认,古人很聪明,比他想象之中要聪明,尤其是温彦博这般,能在大唐一众聪明人中杀出来,高居实权宰相的古人,其政治智慧更是可怕。
至少,他不认为温彦博那句“你耶耶都没那个本事”是一句狂言。
柴绍对比温彦博,无非是占了一个外戚的身份,而温彦博,是追随罗艺投降大唐的降臣。
看着柴令武的背影,王胜和黄元有些发懵,不是要谴责温彦博吗,一言不发的走掉算怎么个事儿?
直到柴令武的背影即将脱离视线,两人才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追上去。
“小郎君,咱们去哪?”黄元追上柴令武,一头雾水的问出声。
柴令武头也不回的应道:“洛阳事毕,自然是回长安,要报酬!”
王胜:“回长安?”
黄元:“要报酬?”
两人面面相觑,俱是一头雾水,洛阳怎么就事毕了!?为什么他们不知道!?
柴令武懒得给两人解释什么,径直带着迷茫不已的一众部曲走到正平坊内的一处宅院前。
此处宅院,正是霍国公府在洛阳的别院。
柴令武来到洛阳之后卖粮食赚的钱,王氏送给他的那些礼物,还有与青楼合作的分账,都放在此处。
他回到长安之后,就要继承马三宝的爵位,继承爵位,就代表着他将从霍国公一脉分离出来重开一门。
那么这些钱财,他自然是要带回长安,充作新兴县公一脉的起家之资所用。
毕竟都成公爵了,他肯定也不太好继续啃老,让便宜老爹一直接济他。
再者,霍国公府的一切,将来都是要留给老大那一脉的。
柴绍偶尔接济他一次,柴哲威不会计较,但次数多了,也难免影响兄弟感情。
柴令武心里盘算着,脚步刚刚停下,府中下人便迎了出来,恭恭敬敬朝柴令武行礼问好:“见过小郎君!”
“不必多礼!”柴令武摆摆手示意这些不太熟的下人起身。
旋即对身后的王胜与黄元勾勾手指,吩咐道:“你们留一人指挥他们收拾东西,其他人去一趟府衙,把咱们的东西都搬过来。”
黄元与王胜仍旧是保持着懵逼脸,听完柴令武的吩咐,两人更懵了。
现在又要去把府衙里的东西搬回来,那他们昨日搬去府衙的意义何在?
还浪费他们一个下午的时间,将府衙别院打扫得如此干净?
好在两人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听话,纵然心里疑惑,也不会多问,反正小郎君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他们相信,只要把事做好了,小郎君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二人相视一眼,黄元很自觉地带着部曲去府衙搬东西。
王胜刚准备上前组织人手,柴令武便继续吩咐道:“叫个人去城外寻一下何全兄,让他将麾下人手移交蒋国公指挥,带上他麾下的人手回城,咱们下午便出发。”
......
......
此时,城中各大世家,也在忙着享受洛阳城中这一餐来之不易的饕餮盛宴。
“大郎,城西粮铺存粮已经售罄,掌柜请求调拨新粮!”
“大郎,北市三家粮铺六十石存粮已经售完,三家掌柜请求调拨新粮!”
“大郎,西市......”
王氏礼厅之内,各家主事相对而坐,静静的听着王管家将城中各处粮铺的消息报上。
自开市至今,王管家的禀报声便从未停过。
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光是王氏旗下的粮铺,便已经售出三百余石高价粮,收得现钱九百余贯,其中纯利足有百余贯出头。
并且,这些数字还在持续上升。
听着粮食售罄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一众世家主事之人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由凝重,转变为轻松,再到最后的欣喜。
他们虽自诩名士,嘴上最是看不起商贾铜臭之事。
但他们更清楚,他们的名士之名,需要无数的金钱作为支撑。
而现在,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便赚到了寻常人一生都难以积攒的财富,这样的收获,怎能不让他们欣喜?
“看来官府手上的确是没有存粮了,否则也不至于开市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王渊轻捋短须,笑意吟吟地开口。
各家主事闻言,唇角也勾起了笑意。
两个时辰,王氏入账百贯有余,他们手中的粮食并不比王氏少,想来入账也应该差不多。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足够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前提是官府不干预......不过,现在官府怕是自身难保了,还能有力气干预吗?
崔澶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诸位别忘了,我等此番险些阴沟里翻船是为何,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