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符这方面,陆元燮以前基础约等于零,是靠着师父留下的笔记,才勉强有了点积累,但也在解除秽符时吃尽苦头。
“可既然我能解出除秽符,也算是有了基础,加上近些天的制符积累,料想造诣也高了许多,掌心雷符虽然难,仍旧跟除秽符属于同一难度范围内。”
以他现有眼光来看,掌心雷符由五大部分构成,各有分形一十八,结构精巧偏向简洁,是一团聚涌雷云图纹。
“木泄则生,此符应是先从这里开始,泄势......风引云动,雷电生......”
口中自言自语,陆元燮提笔在纸上,勾勒起符来。
“不,不对......这里居然是这样?”
将画错废符移开,他拈出一张新符纸,重新画了一遍,此刻脑海中,浮现出雷云凝聚景象,灵感油然而生。
随即,再添一笔。
一步步画下去,最终就是一道符。
然而此刻,陆元燮看着桌上的掌心雷符,面色却是不大好看,仅形似而已,实则还是废符一张。
抱着侥幸心理,他将这符激发。
“啪”一声,符纸燃尽。
果然,是错误解析。
推倒重来。陆元燮更加用心观察符书的画法,发现其中有不少符纹的走向变化,或许可以进行精调,从而使得整个结构更加精简、合理。
重画一张,依旧是废符。
换思路,还是一样。
学符就是这样,要不断地推倒重来,除非有人手把手教,否则解符过程将会是一个枯燥无味,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直到入夜,陆元燮甚至连正确思路都未找到,着实让人大受打击。
“野符师就是这样。”
他懊恼想道,不免想到了解符法。
既然解符是做题,那就有做题公式可套,从而降低解符的难度,事实也的确如此。
修仙界有称之为“解符法”的窍诀。
可这些知识,并非随意能学。
得去学宫!
学宫有别于宗门、家族,通常是散修所创,是散修最容易学到解符法的地方,尽管内部传承往往不完整,且解符法也会落后。
可哪怕是再落后的解符法,也不会流传到外面,坊间至多有些残缺之法,效果聊胜于无。
就目前而言,学宫是陆元燮渴望前往的地方。然而他目前条件,莫说是获得举荐拜入其中,甚至连束脩也凑不齐。
……
翌日。
“成了!”
陆元燮长吐出一口浊气,放下手中符笔,看着眼前青光闪烁的灵符,目中满是期待。
[完成除秽符,奖励一团灵气!]
感受修为再次上涨,他脸上已是乐开了花。
“这样算下来,我修为增长的速度怕是跟那些家族、宗门弟子已差不多,他们需要服丹才能做到,吃了多还得处理丹毒,而我只需要画符就行!”
如果辅助以丹药修行,他的修为进境还能更快,说不定已能够跟家族、宗门的天才竞争。
足足过了好一阵,陆元燮才按捺下激动的心情。
他不担心被人怀疑。
别人只会以为他是透支日后潜力,大量嗑药以谋取修为的快速精进。类似这般做法,在修仙界其实很常见。
毕竟绝大部分修士终其一生,至多也就修炼到炼气后期,筑基对于散修而言委实过于遥远。
散修既没有吃不完丹药,也没有一场接一场的惊险奇遇,有的只是日复一日,不断累积在身上的生活压力。
既然此生终点早已经注定,那没为什么不将未来钱用尽?早点修炼到炼气后期,就能赚到更多的灵石。
基于这种想法,并付诸实施的修士其实有很多很多。
......
时间来到十月底。
期间,陆元燮每天都在画符。
就跟之前统计的一样,奖励以灵气团居多,是以才过去短短的十几天,就相当于旁人一整年的苦修。
突破至炼气三层,就在今日!
制符间,陆元燮盘地而坐,体表灵光闪耀,并随他呼吸有节奏律动着,时而光亮时而黯淡。
与此同时,他经脉中灵气流汹涌,随功体运转,行周天运功路线,最终被炼化成法力,存蓄到丹田。
当法力数量达到某个极限……哗啦啦,犹如洪水冲开堤坝,无形的屏障终于崩溃。
“呼,炼气三层了!”
陆元燮长吐出一口如龙浊气,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月中时还是炼气一层,月底时就已经是炼气三层。
就算亲身经历,也感觉是在做梦。
他估算了一下,以他现在的能力,画符的次数大概增加到了五十多次,近乎翻了一番。
“或许可能,我真的在做梦,可谁在乎呢?”
从制符间出来,陆元燮带上符师用来装符的符盒,一种便于取符小机关玩意,是师父的遗物。
此外,还有一枚具备敛息效果的玉佩,可以用来遮掩修为。
穿上法衣,陆元燮打算出门去矮石街一趟,采买即将见底的画符材料,尤其是至关重要的符纸。
长洲坊市共有三条大街,分别八方街[店铺街]跟长街,两者纵横交错,最是繁华。还有就是矮石街,位于坊市的西南侧,那里是工坊云集的区域。
修仙百艺,需要的材料何其多。
工坊就是将矿石、树皮之类原料进行初级处理,产出材料的地方。
好比他画符所需的符纸,就是由造纸工坊处理好各种符草原料,亦或者兽皮后产出的成品纸张。
顺带一句,其实符纸这种东西,街上的店铺也有卖,但往往价高质次,有经验的符师都不会买,也就骗骗那些刚入行的新人而已。
真正的好货,从都是供不应求。
一路向南,冬天的长洲坊市,并不寂寥。
街上人流三三两两,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街头巷尾处,许多地方已围上布幕,紧锣密鼓的动工着。
陆元燮这才记起,仙灯节快到了。
仙灯节,在新年第一天举行。
它算是此地少有的节日,按照他的印象,这节的作用跟七夕类似,据说但凡是参与此节的年轻修士,都很容易中“仙灯咒”,莫名其妙跟陌生人结为连理。
提前两个月动工,应该是在准备着什么隆重活动吧?
没多久,位于整座坊市下风向的矮石街已在眼前。
一进到这里,迎面而来的就是各种刺鼻气味。
街道两旁,基本都是各家工坊的货场,这里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货物,如未经处理的草叶、兽皮等原料,也会有驮兽牵引的十丈长大车停在路边,有炼体的修士手挑肩扛,将重逾千斤的货物带上车,一一码垛整齐。
陆元燮经过一个告示牌,贴着不少招聘启事。
多看了一眼,他嘴里嘀咕:“炼器工坊大量扩招?按照师父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心中暗暗多了个警醒,越过这片炼器区域,继续往前。
终于来到此行目的地——昭云纸坊。
远远看去,这纸坊既小又破。
作为传承了三百多年,在坊市建立前就已经造纸的纸坊,昭云纸坊出产的昭云纸,绝对是长洲地区的一流,仅略逊青玄纸一筹而已。
跟往常一样,陆元燮准备买足一个月的符纸,浑然不知道危机来临。
砰的一声,不远处江边腾起一道水柱,有黑影从中激射而出,带着尖啸厉音,以骇人声势冲向纸坊,砸落在晾晒场中央位置。
陆元燮此刻已经退远,他面色凝重,双目紧盯着远处那道黑影。
毫无疑问,那是一头妖兽。
头像猪身像鱼,颈后有一圈棘刺,张开有肉膜相连,能靠发达四肢飞速爬行,体长三丈有余,背部油腻光滑,覆盖着一层油脂状分泌物,纸坊修士的法术、法器打在上面,不是打滑,就是弹开。
它口中可以吐出水箭,能像刀切豆腐般,将坚硬地面犁出深深沟壑。
哗啦!
妖兽当面,一名修士大叫着,英勇无畏刺出手中长枪,雪亮的银光划过,黏滑的身躯被一枪刺穿,结果仅深入半尺不到。
妖兽察觉后尾巴一甩,这人被拍飞糊在了墙上。
“坊市里怎会出现妖兽?”
陆元燮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