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灰白人影

清晨，解季踏进院子，手中还握着一方令牌。

药汤的药材用完了，赵连城让他去万宝坊买一些回来，还问他是否有空，若是没空，让下人去跑一趟就是。

解季当然愿意，如今他的药汤药材都是由赵连城免费提供。

白嫖这么久，跑个腿怎么了？

“郁兰，我要出门一趟。”

解季对着院中喊道。

话落，一道清脆声音传出，紧接着从房中钻出一位小巧身影，面容稚嫩。

看其模样，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放在前世肯定违法了，怎么也得落下个雇佣童工的罪名。

“好的教头，需要奴婢跟着吗？”

郁兰放下手中扫帚，快步走出房间。

起初她被安排来服侍解季时还有些担心，毕竟府中传闻解季一身武力高超，轻轻一刀便能在地上砍出个大窟窿。

服侍这种主儿，若是脾性不好，那可就遭了罪了。

好在经过两日的相处，她发现解季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凡事只要有空，必定亲力亲为。

既不用服饰穿衣，也不用帮忙穿鞋。

每日只需打扫一下院子，洗一下衣服就好。

不像府中其他老爷，只要有事，便是嘴巴一张，能让下人干的绝不自己动手。

甚至还让她同桌吃饭，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用，你好生呆在院子就行。”

解季摆了摆手，他只是回来取一下赤血，今早晨练忘了带去，传闻最近外面不太平，最好还是带上武器。

“教头慢走。”

闻言，郁兰点了点，而后拿起扫帚，继续打扫卫生。

赤血的体积太大，不好背在大氅上，只能用手拎着刀鞘带走。

迈出院子，离开李府，经过一段时间的路程，终于到了万宝坊。

解季踏进万宝坊，只见坊内一片空落落的，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

生意这么淡？

解季摇了摇头，看来白云县闹鬼一事愈发严重了，只是自己在府中没有察觉罢了。

见解季进来，一道瘦小身影快速迎上。

还是上次的男孩。

只不过这次男孩的身上并不是先前那件单薄衣物了，而是一件填充着稻草和棉絮的麻衣。

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比起先前却是好了不少。

至少能保暖了。

“客官您好，这次您要些什么？”

男孩语气恭敬，微微俯着身子。

很明显，他还记得解季，记得解季这位打赏了他足足一百文的恩人。

他爹娘死得早，靠吃百家饭和捡垃圾活到现在。

一百文对他而言绝对算得上一笔巨额财富了。

“你还记得我？”

见男孩一副恭敬模样，解季突然心生好奇。

“小的当然记得，那日大人前来买药材，临走时见小的衣物单薄，还施舍了小的一百文银票。”

“小的一辈子都记得。”

男孩依然躬着身，语气诚恳真挚。

闻言，解季忍不住打趣道：

“那你还记得我那日买了些什么药材吗？”

“小的当然记得。”

男孩头也不抬地回道，语速飞快：

“大人那时前来一共买了三种药材，分别是锻血草、地龙筋、还有清宁粉，每种药材一两，总共三份。”

听到这话，解季身子一愣，心头莫名生出怜悯。

也是个可怜人啊。

“行，既然你知道，那这次还是一样的药材，不过份量要来多些，要六份。”

“好，客官稍等。”

男孩抬起头来，接着将解季引至一处座位，斟好茶后立即小跑离开，前去抓取药材。

解季收回目光，刚饮下一口茶水，却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

抬头望去，发现并不是男孩，而是上次的管事。

管事站在解季面前，躬身抱拳，面露笑容。

“恭喜大人高升。”

闻言，解季刚想问怎么看出来的，却又想起自己今日穿着，顿时明白过来。

管事面带笑容，道：

“大人这次前来也是受李府赵教头之托？”

解季点了点头，随后将令牌递出。

管事接过令牌，脑中飞快计算，道：

“大人这次购买了六份药材，总共是四千两百文，打九折后是三千七百八十文。”

“还是老样子，我个人做主，为大人免去零头，三千七百文就好。”

解季对这个价格表示很满意，他刚要掏钱，管事却笑着拒绝。

“大人莫急，待药材到了清点无误再说，以免产生误会。”

说完，管事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不多时，男孩便提着药材小跑过来了。

清点好后，解季付过钱，同上次一样给了男孩一百文的银票。

他如今升为副教头，光是月俸便有五两银子，一年下来便是数十两。

一百文而已，给了便给了，就当做善事积德了。

看着解季离开的背影，男孩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待痛觉传来才知道这不是梦。

“谢谢大人……”

男孩嘴唇嗫嚅，心底默默感激。

…………

走在回府的路上，突然一阵闹声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街道旁的巷子中传来一阵凄厉哭嚎声，巷外还围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解季本想离开，谁知一阵寒风拂来，他竟闻到一抹淡淡的血腥气。

大白天的死人了？

解季提刀走去，他站在人群后面，透过人群缝隙，目光落在了一户挂着白绫的人家。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抱着县衙捕头的大腿，不停地哭嚎道：

“差爷，您就行行好吧，我儿子昨天晚上刚死，丧事还没办完，头七还没过啊，不能拿去烧了啊。”

听到这话，捕头的脸上虽有怜悯，却还是将老妇人的手指掰开。

“阿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说完，捕快右手一挥，院中立马走出几位捕快，其中两位将老妇人拉走，剩余几位则是走向人群。

“别看了别看了，县衙办事，闲杂人等离开。”

捕快的声音冷冽，看到这一幕，刚才还围着的人群立马散开，只剩下几位胆子大的还在远远望着。

见人还不走，捕快将右手放在腰间佩刀上，再次提醒道：

“县衙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人群终于全部散开。

闻言，解季也随之离开。

昨晚刚死，头七还未过，县衙却来拿走尸体要求火化。

看来他的的想法没错，活尸肯定具有类似同化或者感染的能力，而且估计县衙也发现这一点了。

早点处理尸体，避免化作活尸伤人。

只不过这种能力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限制，不然整个白云县怕是早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回到府中，解季先将药材和令牌带给赵连城，而后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夜晚很快来临，由于没有事情可做，郁兰便早早睡下了。

解季站在院中，手持刀鞘。

他已经习惯了每晚睡觉之前先练一遍刀法。

今晚也是如此。

同往常一样，解季拔出赤血，刚准备练习刀法时。

眼角余光却兀地瞥见一抹灰白影子从院墙一闪而过，随后消失不见。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