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楚尘

新纪元3024年，大夏国，西南行省，巴城。

熬过夏季，这座素有火炉之称的城市，43°的高温却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飞虹拳馆。

不到百平米的空间内，却摆放着一座70平米、高出地面1.2米的标准八角笼，尤为抢眼。

铁笼中。

汗味，脚臭味弥漫。

一名身形魁梧的职业拳馆教练，大口喘着粗气，被袭来的密集拳风逼得一步步后退。

而他的对手，竟只是一名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嗖！”

教练身形踉跄的同时，高中生又是一记凌厉的右直拳，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射向教练心窝。

教练眼前一花，下意识抬起双臂格挡。

两条胳膊顿时涌上一阵酸麻，仿佛刚才挡下的不是拳头，而是一发炮弹！

砰！

砰声炸响，教练整个人都被撞得向后飞去。

嘎吱——

后背径直撞到笼边的铁网，铁网剧烈颤动，发出一阵阵好似呻吟般的响动。

作为职业拳手，数年的赛场经验足够让他明白，败局已定。

但教练眉头拧紧，他很不甘心，就十招，自己居然在十招内输给了一名高中生？

“呵啊！”

随着一声怒吼，教练浑身绷紧，高举起粗壮的右臂，裹挟着破风声猛然当头砸下！

“想一拳翻盘？”

高中生淡淡一笑，只见他竟如柳枝般往侧一摆，身侧几乎就擦着拳锋，轻盈躲过。

“嗯？”

“这都能躲？！”

趁教练自我怀疑的片刻。

高中生瞧准时机，右肩微沉，扭胯旋腰，轰出一记干净利落的下勾拳。

“砰！”

正中教练小腹。

“呃.......”

教练整张脸瞬间涨红，上身近乎被轰弯成一个直角，额头和脖颈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蚯蚓。

胜负已定。

这一场不是生死较量，高中生也就收拳停手，安静站在一旁。

另一侧。

“呕！”

教练蹲在地上，两只大手捂住肚子，也止不住胃酸翻涌，呕出了一口苦水。

高中生赶紧走了过去，想要给他拍背：“李教练，你没事吧？”

李教练却连连摆手。

“没大事，好歹老子以前也是入阶武者，算你小子厉害.......”

“妈的！”

“前面那几招，看起来有来有回的，原来是因为你没使出全力？！”

高中生抿着嘴，只是笑了笑。

随后的半小时。

李教练就像个雕塑般蹲在原地，直到脸上的红晕散去，这才走出八角笼，缓缓走向墙边的冰柜。

只不过，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摇晃，仿佛脚下踩着松软的棉花。

李教练瘫坐在长椅上，用冰袋轻轻敷上。

急速降温后，肚子上火辣辣的疼痛，总算缓解了不少。

“还好老子练得壮实......我说你这臭小子，真下死手啊？！”

“还亏是学生，老师没教过你们，在学校外面要尊老爱幼吗？”

说着话，李教练一边望向从八角笼出来的高中生。

那名高中生身板挺直，身高一米八三，寸头。

乍一看，还没褪去稚嫩的学生气，但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双眸之中闪烁着的勃勃锐气。

校服衣领处，用银丝挑绣着两行小字。

“巴城第七武道中学。”

“高三五班楚尘。”

楚尘坐在教练旁边：“李教练，不是让我随便攻，你随便防吗？”

“老子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啊？”李教练咬牙。

其实。

李教练不知道的是。

楚尘连五成拳力都没使上。

倘若真全力以赴，不放一滴水的话，那正中小腹的下勾拳，足够让李教练一分为二，改姓成“木子”教练。

李教练把融化的冰袋扔进垃圾桶，换了新的，开口问道：

“没记错，你才来一个月吧？”

楚尘点了点头。

一月前的今天。

楚尘来飞虹拳馆办了卡，此后每天，天还没亮就到，练拳练体能，最后天黑要锁门了才不舍离开。

无论刮风下雨，从未缺席。

巴城天气本就闷热，拳馆内没安空调，只有几台大功率的风扇运转。

一天下来，楚尘的衣服就从没干过。

李教练侧眸扫了楚尘一眼，叹气道：“你这《螳螂拳》耍得越来越好了，我这黑虎拳怕是入不了眼吧？”

楚尘低头看见，李教练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笑道：

“黑虎拳刚劲凶猛，起势出拳，好似一头猛虎下山。李教练，你倒是像市里动物园的胖老虎，稍差了些。”

“嘿，你这臭小子，说话没大没小的。”

李教练笑骂，沉思一会后，忽然语重心长道：

“楚尘呐，知道你缺钱，拳馆有一名教练前几天意外受了重伤，空出一个位置，以你的身手完全能来兼职.......”

“嘟嘟嘟.......”

“抱歉，接个电话。”

李教练点点头，表示自便。

楚尘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旧款手机，接通电话。

“喂，林婶。”

“对，我在小区门口的那家飞虹拳馆。”

“没关系，你们先吃着，我等会就回来。”

挂掉电话。

楚尘侧了侧身子，语气好奇：“什么兼职？”

自从他成为入阶武者后，提升气血值，身体素质所需的营养餐、药膳、特殊设备等等，每一样都是吞金窟窿。

来这飞虹拳馆的钱，都靠楚尘省吃俭用才攒下来。

甚至。

就连下学期四千大夏币的学费，今天便是最后时限，然而至今都还没个着落。

楚尘确实很缺钱。

“兼职教练。顾名思义，就是教其他基础会员拳法。”

“教他们螳螂拳？”

“对，但你放心，钱肯定不会少的。”李教练解释。

楚尘问到关键：“能拿多少？”

“之前那教练开得八百块，但以你的身手，再差也能拿一千。”

李教练摸着下巴，顿了顿：“我说了也不算，具体多少，就需要自己和拳馆老板谈了。”

作为西南行省的巴城，新城区的房价1.7万大夏币，但居民收入中位数却仅有三千多。

现在，一份时薪上千的兼职摆在眼前，很是诱人。

楚尘脸上却闪过一丝怀疑。

“李教练，这兼职.......是正经兼职吗？”

大夏国揭露过不少高薪的假岗位，借着公司团建的由头，把人骗到东南邻国割腰子。

“放心，绝对正规。”

李教练拍了拍楚尘肩膀，保证道：“但话说在前头，可能有受伤的风险。”

“没点风险，这钱我还不放心拿。”楚尘笑道。

“我想这周末就开始，可以吗？”

毕竟明天一过，暑假就结束了，开学后就高三下学期的楚尘，仅有周日才有空闲。

“当然没问题！”李教练道，“来之前发个消息，我带你去见老板。”

“那行，周末见。”

两人一拍即合。

楚尘挥手告别，背上包，转身朝馆外离去。

........

义体厂，职工小区。

与新城区的高楼大厦的赛博风格不同，这小区的房子全是上世纪70年代的七层矮房，由义体厂出资修建，没有门卫，没有电梯，下水道时不时还会堵。

唯一值得称赞的。

就是方便了和叔婶一样的工人，从家走路到义体厂上班，也只需10分钟不到的时间。

小区大门上，挂有一条“热烈祝贺赵啸同学保送帝都武道大学”的大红横幅。

楚尘撇了一眼，而后默默走在香樟小道上。

七栋六单元。

走进昏暗的门洞，楚尘无视掉墙上出售非法义体，开锁放贷之类的牛皮癣广告。

掏出钥匙，打开五楼10号的房门。

回到这套71㎡家。

婶婶林春英在厨房洗碗，环视周遭，却没见叔叔楚劲松和弟弟楚煜的身影。

走向客厅。

餐桌上留着两道热过的菜，一道红烧肉，一道糖醋土豆丝。

楚尘冲了澡，坐在餐桌前。

“林婶，你们不用担心我学费的事了。”

厨房里，放水声戛然而止。

林春华擦着手，从厨房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尘。

“什么？”

“小尘，你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