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所以这便是那本书。当然就是那本书,田峰要获取额外奖励了。他期望是现金,但就算是一个优势也好。或许他真能赢得这场竞赛。急切的田峰翻动着书页。文字即刻发生了变化,古老且褪色,如同蜘蛛爬过般的华丽字体比任何现代作家写得都要规整。对他而言这完全是天书——真的。至少他这么认为。有人在页边做了详尽的翻译注释。田峰快速翻阅着,速度越来越快。这里,有一幅图与他在入口大门上看到的图案和符号相匹配。这里,有一座建筑的设计图。看起来有点像一座微型神庙,还有更多的符号和图案的图示。然后,在结尾处,更多的希腊文,一页接着一页,好多页。
田峰不喜欢这本书。它既不有趣,也不俏皮,既不鼓舞人心,坦率地说也没什么帮助。他应当用它做些什么吗?除了找到它还有别的任务吗?田峰应当阅读一下目录的内容也许其中有线索。
但这感觉不像是个道具。这并非体育用品公司拼凑出来的东西。他了解书——这是他真正了解的唯一事物——而这本书十分古老。极为古老。它不该出现在一个愚蠢的捉迷藏游戏之中。他在最后一幅图前停了下来,画的是某种可怕的东西,某种不属于任何地方的东西。
他颤抖着,转向从书中掉落的那些纸张。或许那些才是线索。
他读了,然后期望自己未曾读过。
1925年 7月 5日
我们打算进行祭祀的方式以及我们发现的方法都在汤米的书中有详尽记载,但当下这不重要。
我们只期望我们的家人明白:我们经历了那场大战,我们惧怕即将来临的其他战争,我们拒绝看着我们的孩子受苦、贫困、挣扎和死去,就像我们看着我们的兄弟姐妹和父母那样。倘若做出这个选择意味着我们能够保护我们的城镇和我们的孩子——我们的血脉,我们的人民——并确保我们的血脉更强大地延续下去,我们的名字不断前进,发展、建设并成为我们实现的梦想,那么我们便满足于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谁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一切呢?
要知道:我们正在进行这个交易,我们不了解代价是什么,但我们会付出代价,并将我们的爱传递给世世代代的你们。我们让霍巴特·凯克作为见证人和管理者。
接下来是夫妻们各自的留言;请确保我们的孩子能收到,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我们的小家伙们,要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
郑重地,
汤米和玛丽·卡拉斯
乔治和爱丽丝·普尔西弗
奥维尔和埃塞尔·奈斯利
威利和露丝·斯特拉顿
乔尔和玛丽·扬
罗伯特和罗斯·哈雷尔
塞缪尔和艾琳·弗莱
1925年 7月 10日
上周我们完成了汤米的神庙,今晨完成了大门,依照汤米仔细的笔记建造、放置、密封并保护起来,尽管我看不出这一切有何意义。他们指定我为见证人,我不知道他们期望我见证什么,除了十四个绝望的傻瓜走进树林,念咒施魔法,出尽洋相。
不过,汤米是我的兄弟,即便不是血亲也是自己选择的兄弟,所以我会依照他们的要求行事,将一切都记录下来,最后等他们脸红羞愧之时,我会准备好威士忌等着。
1925年 7月 13日
明天便到日子了。我接到严格的指示,无论看到、听到什么,无论持续多久,都不得干预。
小孩子已经被分给亲戚们了。玛丽为小汤米·朱尼尔和他虚弱的肺流了不少眼泪,此次却连哭都没哭,这让我怀疑他们觉得这不会成功,即便成功了,他们也认为代价不会太高。今天他们一同洗澡,净化自身,我看着他们就忍不住想笑,所以我要坐在角落里,佯装为他们的后代认真做记录。
汤米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笑话。我会确保这一点。等我们年老时,每次他进游泳池我都会问他是不是准备召唤古老的力量。
1925年 7月 14日
好吧,我把他们送进了森林,然后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他们告诉我要七天。也许他们想离开孩子去度假。有比根据在无人区一个烧毁的教堂里发现的秘密文字搞一个精心设计的仪式更简单的办法。
我在大门附近给自己搭建了一个不错的营地。没人向我开炮或放毒气的时候,我不介意睡在外面。我要喝一个星期的咖啡,睡在星空下,等他们拖着脚步出来,我只会稍微嘲笑他们一下。
但我不能不提及这一点:他们带了一头牛进去。他们为何要带一头牛?他们牵着一头牛走过时,汤米摇摇头,叫我别想这个。
可此刻我别的什么都想不了了。他们为什么要带一头牛?
1925年 7月 15日
我不能——
我得整理一下思绪,可我的手指在颤抖
有个声音。
不,不是声音,是声音的反面,就像炮弹在附近爆炸后那种寂静,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你不知道它们是否还会回来,不知道你是否会永远存在于这个寂静的、跳动的虚空中,与周围的世界隔绝
1925年 7月 16日
有个声音。我就称之为声音吧。然后是压力,难以承受的压力,让我觉得自己要昏厥或者死去。当压力最终消失时,我的耳朵流血了。
我可以将这个声音、压力和我耳朵流血归因于回忆,归因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归因于任何事情,真的。我不会让他们那该死的胡言乱语和迷信影响我。我生汤米的气。还有玛丽。她应当更理智些。其余的人我几乎不认识,但我对他们所有人都很生气。
1925年 7月 17日
这扇门令我很烦恼。它只是一扇门。周围皆是树。它没有连接任何围栏。只是一扇孤零零矗立在森林里的门。
为何我就是无法让自己去触碰它?
我把营地沿着土路往下挪了挪。我还是能够看见那扇门。威士忌快要喝光了,我想去镇上再买一些,但我答应过汤米会留下来。这事结束后,我想我要自己去度假,离汤米和这扇门远远的。
1925年 7月 18日
今日清晨,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我就听到了尖叫声。听到尖叫声时我正要跑进树林,但随后又传来了笑声。
我亲手杀过人。我曾躲在尸体后面躲避子弹和弹片。我见识过战争能带来的所有恐怖,但我从未像听到那阵笑声时那般惧怕。
我是个胆小鬼。我不在乎。如果只是尖叫,我会进去的。但我不想看到是什么能让人那样笑。
我没进去,我不会进去,我就待在门的这一侧。如果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好吧,已经发生了,而我没有干涉,我做了汤米让我做的。我会在这儿待满一周。
然后我会一拳打在汤米脸上然后离开。 1925年 7月 22日
倘若我早知晓他们真正让我做的事,他们加于我身上的重担,他们用鬼魂将我束缚,他们让我涉足的恐怖,我定会告诉他们不行。我会明白他们是让我与他们一同牺牲。
该死的,汤米。你们全都该死。
但我想他已然死了。
我累了。我明日再写完我的记录。
1925年 7月 25日
我把自家所有的威士忌都喝光了,为求保险,还把汤米家的也都喝光了。依旧不够。
我一直等到第八日清晨,只因我是个胆小鬼。我本能够在第七日夜晚进去,可一想到要在黑暗的遮蔽下跨过那扇门的门槛,我的灵魂便退缩了。在我的脑海中,那扇门已然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阻碍,是我与树林中所发生的一切之间唯一的存在。
尖叫。哭泣。
大笑。第八日清晨,我打开了门,跨过那条线,走进了汤米的新无人区。我本以为会有别样的感觉——比如我的耳朵会再度嗡嗡作响、流血,我的皮肤会发麻,会有某种东西在我亲眼目睹之前就告知我这里发生了何事——真的,会有个借口让我转身逃离。
但这里的树与其他地方的树并无二致,随着鸟儿、虫子和世界上那些缓缓爬行的自然生物逐渐苏醒,它们要么不知晓,要么不在乎等着我的是什么。
我想到他,那个人,那个霍巴特,缓缓地朝着他的目标前行,不知自己会发现什么。也许倘若我当时转身了,也许倘若我让那扇门一直紧闭,也许那样我便能
但不行。汤米是我的兄弟。我必须知晓。我欠他的。或者我以为我欠他的。如今我知晓他们加在我身上的重担免除了我所有的债务,让他们欠了我一笔永远无法偿还的债,一笔他们从未打算偿还的债,因为他们那亵渎神明、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事情没把我算在内,该死的汤米,该死的你们
我走进树林。我脚步轻柔,仿佛在狩猎或者被狩猎。我朝着中心走去,他们在那里围绕着汤米的神庙清理出了一圈空地,第一晚那里曾燃起过一场盛大的篝火。
我找到了那头牛,或者说是它残存的部分,腐烂发臭,它整个肚子不知通过何种方式爆开了,我无法理解。这比我所能想象到的这头可怜的牛的任何用途都要糟糕,我呕吐起来,做好心理准备去瞧瞧那十四个人的命运,如果这就是牛的命运的话。
有篝火的痕迹。一圈石头,灰烬,残留的烟味。
还有一些人曾经在此的证据。脚印,地上的一些凹痕。十四双鞋整齐地排列成一排。他们的一些衣服,叠放在鞋边,另一些则被撕破丢弃。这个营地讲述了一个从有序陷入混乱的故事,而这是一个我不愿读的故事。但我最想看到的那部分故事的证据却无处可寻。没有汤米的踪迹,没有玛丽的踪迹,没有普尔西弗一家、奈斯利一家、斯特拉顿一家的踪迹,也没有那个圆脸白痴罗伯特的踪迹,他没资格迎娶可爱的罗斯,他们任何人都没有。进入这片树林的那十四个人,一个都不见了。汤米的书上面有一叠折起来的纸,我拿起塞进了口袋。我不想在那里打开它们。我现在也不想。
有一股味道。而且并非那头牛的;风向不对。我待过战壕。我在充满生者变成死者的鲜血的泥泞中爬过。我知晓死亡的气味。到处都是。
我内心有一部分想相信这是一个巨大的玩笑,一个终结所有玩笑的玩笑,而我是笑柄。汤米和其他人躲在神庙里,或者已经溜出去从我身旁经过,在他们温暖的家中安然无恙,等着我回去时嘲笑我。但我无法否认死亡的气味,也无法否认汤米和其他十三个傻瓜再也回不来了的事实。
神庙在等着。我颤抖着,哆嗦着,我不羞于承认我哭了。但最后我还是踏进了神庙,却什么也未发现——至少我当时如此认为。里面是空的,地板上除了汤米精心铺设在黑白砖石上的图案外一无所有。尽管是空的,我却未感到一丝轻松。没有解脱。因为那股气味。
然后我注意到了。轻柔的吸气和呼气,平稳的睡眠呼吸节奏。
有某种东西在那里,可我看不见。有某种东西在沉睡,呼吸深沉,呼出的气息潮湿而轻柔。我的眼睛坚持说那里空无一物,但我能听见,能闻到。然后我跑了,跑出神庙,跑出树林,然后自己关上并锁上了门,被鬼魂萦绕,被恐惧追逐。
汤米、玛丽和其他人都不见了。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留下了些东西。
1925年 7月 30日
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所有人。
1925年 8月 15日
下面我转录了他留给我的指示。我没有他的书,就是他找到并带到这里来的那本,他从那里面获取了那些可怕的指示。他哥哥拿走了,而我当时惊魂未定,没能阻止他。我只是遗憾自己没有那本书,这样我就能把它烧了。我只是遗憾自己没有在汤米走进树林的时候拿刀捅死他。我只是遗憾自己曾经遇见他,曾经认识他,曾经爱过他。他死了,而我却要背负着他的所作所为,他造成的后果活下去。
现在这个重担落在了我身上。汤米安排好了这一切。我想他一定恨我。或者他不知晓,他没怀疑,他没意识到。但我无法对他或他的记忆宽容大度。在他做了那些事之后不行。我会在门口守望。我会为他们留下的恐怖站岗放哨。在我余生的每一刻,我都会被那潮湿、缓慢、等待着的呼吸声所萦绕,并且呼出我对我的朋友和他那十三个傻瓜的仇恨。
—
不,我不会独自承受这一切。他们的孩子会知晓,会背负这个重担,会铭记他们的父母为他们做的事。对他们做的事。
对我们所有人做的事。
1925年 7月 21日
汤米·卡拉斯代表卡拉斯、普尔西弗、奈斯利、斯特拉顿、扬、哈雷尔和弗莱家族留下的指示,必须严格遵守:
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获得了我们的奖赏。这并非我们所期望的,但我们有信仰,天啊,我们必须有信仰,我们必须有信仰,信仰是我们所剩的一切,我们相信这笔交易将会得到兑现。从这一刻起,我们所有的血脉都将繁荣昌盛、受到保护,世世代代永远如此。
我们已经付出了这第一笔代价,当我们中最后一个人被吞噬,那将会是我,除了我心爱的玛丽和我自己,我见证了他们所有人,而玛丽坐在那里,仿佛已经被吞噬,她在这里,但对我来说已经不在了,我爱她,这份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所以我必须有信仰,我会有信仰。当我被吞噬时,它将会沉睡,它会保护我们,我们将会给予你们我们的父母无法给予我们的、我们的国家无法给予我们的,我们将会确保你们的命运和繁荣。
繁荣。
繁荣。
这是你们的权利。这是付出代价换来的。
安排看守。当它醒来,如果它醒来,它需要进食。这笔交易是用我们的鲜血达成的,也将用我们的鲜血延续。喂养它,繁荣昌盛,感受我们的爱。我的玛丽是一个由爱构建而成的女人,被爱燃烧,被爱驱动,而现在她已经燃尽。
安排看守。
不要让大门敞开。
不要让它挨饿。
不要忘记我们爱你们,你们值得这份礼物。
它醒了。我们的时间结束了。我们将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的孩子而被吞噬。代价是心甘情愿付出的,是怀着对未来的信念,相信未来会与我们坚守信念,我们将通过你们得以延续。我有信念,我有信念,我有信念,我有信念,但天啊,在它的大口之外有星星,那些是我不认识的星星,我的玛丽已经去了那里,现在我也要去了。
再见。
1926年 7月 15日
他们不相信我,不愿意相信我,这些兄弟姐妹和孩子们,直到我们走进神庙,尖叫声响起。对我来说,它不是怪物,但它仍是我的怪物。我没有受到汤米的祝福,但我仍要付出代价。
我们安排了守卫。愿这怪物永远在它的坟墓神庙中沉睡,愿把它带到这里的那十四个傻瓜永远不得安宁。
1930年 7月 15日
它在沉睡,我在饮酒,国家在挨饿,但我们没有。
1932年 7月 15日
它醒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变,没有新的仪式,但它还是醒了。汤米说它必须进食。
1932年 7月 22日
我原以为我生命中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但还有更多的时刻在等着我。最后,我站在神庙前,哭泣着,乞求着解脱,但我仍然什么都看不见,它也没有抓走我。
我们没有准备好。我们献上了一头牛,它却吃掉了把牛带来的两个人,弗莱的兄弟。之后我们抽签。我们把那些不幸的人一个两个地送去送死。每天两个,持续七天,最后我们没法押送他们了,我们不得不拖着他们。我不得不拖着他们,因为我不像他们那样被诅咒,我是独自被诅咒。
七年。他们只给我们买了七年。每条生命换来六个月。这值得吗,汤米?你的信仰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了什么?
我现在是刽子手。
七年时间准备。下次我们会做得更好。我们必须做好。
1939年 7月 22日
医生说如果我不停酒,我就会害死自己。我说,有更快的方式被遗忘吞噬,但不是对我而言。不是对我而言。遗忘不要我。
我们的赌博没有奏效。
第一天我们用了罗斯·哈雷尔姐姐的女仆多琳,但它没碰她,而是向大门徘徊。
惊慌之下,我们把罗斯的姐姐和奥维尔的兄弟扔了进去。我们不能让它跑出去。多琳看到他们被吞噬得无影无踪,但这没关系。谁会相信她?看不见的怪物在树林里把人整个吞掉。想象一下。
想象一下。最初的十四个人献祭十四年之后。他们的家人现在有的是警察,有的是参议员,有的是法官。不会有什么后果。我们让多琳逃走了,因为她无关紧要,所以她不能成为祭品才如此令人抓狂。
不过这也回答了一个问题。只有造就它的血脉才能维持它。
我们匆忙的献祭换来了一天的时间,并发出了消息。每个家族提交两个名字,封在信封里——除了罗斯家和奥维尔家,他们现在只需要各提交一个。他们当然没有提交自己的名字。他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为他们做出了牺牲——不是为了让他们成为祭品,而是为了让他们飞黄腾达。但怪物必须进食。十二个远房亲戚、私生子、孱弱的表亲、不再隐藏的可耻秘密。两个两个地被邀请进他们从未受欢迎的家,两个两个地被护送到神庙。由我护送,因为我不会被吞噬。
这太过分了。肯定有一种死法比酗酒更快,比怪物更情愿。我要去寻找它。让阿斯忒里翁永远守着它那被诅咒的岗位吧。我寻求地狱的安宁,满足于即使是地狱对汤米·卡拉斯来说也太好了,我们永远不会再团聚。
永远诅咒阿斯忒里翁和它所触及的一切。阿门。
伊恩关掉了手电筒应用程序,小心翼翼地把散落的纸张放回书里,仿佛它们会知晓他没有善待它们。仿佛他正被监视着。
那些精心翻译的文字、图表、最后的可怕图画。如今都说得通了,可他并不希望如此。
他喜欢持怀疑态度。在这个对他和他的梦想完全漠不关心的世界里,用愤世嫉俗将自己包裹起来是保护自己心灵最简单的方式。他有一部分感到尴尬——知晓以后回想起来会有多丢脸——但其余的部分不在乎。
伊恩径直跑出大楼,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往营地的方向跑去。他在黎明破晓时到达那里,气喘吁吁,但终于确定了自己想做的事:赶紧离开这里。也许找到这本书的额外奖励是一笔现金奖。也许不是。都不重要了。他把那本该死的书塞进等着的包里,把自己的东西胡乱塞在一起,最后一次找他那该死的笔。他甚至检查了杰登的东西,因为他觉得那个混蛋有可能拿走了。但笔不在那里。哪儿都没有。
一声响亮的破裂声在空中回荡,他跳了起来,疯狂地转身,但什么也没有。
不管了。该走了。反正他也不想要所有的奖金。钱会毁了他的创造力。让他太安逸了。艺术家需要受苦,对吧?高尔基会赞成这个选择的。
想到自己恐惧的荒谬,恐惧的笃定,他发出一声哽咽的笑。他想否认但就是无法否认这里有非常非常不对劲的东西。他很想躺在自己的行军床上,把毯子拉过头顶,接着睡。让他们在那里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