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葬倪坤

司机果然没有多问，直接启动开车。

他看到李永仁头上裹着纱布，还有血映出来，明显是被人开瓢了，这种人一看就是倪家的打手，他惹不起。

从警署附近到倪家，出租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就这么点时间，李永仁就看到三处在打群架，还有个金铺门口有警察在，明显是刚被人抢了。

电影的世界，真的好乱啊，自己能不能坚持到三年又三年呢？

到了倪家门口下车，出租车司机说：“诚惠，二十八块。”

李永仁摸摸口袋，发现是空的，才想起自己刚醒时，身边连包裹都没有，肯定是打陈永仁的两人抢走了，连口袋都掏空了，唯一留下的是身份证。

李永仁没钱付账，不禁吐槽：有本事让那两个扑街把身份证一起拿走啊。

刚才我到警局，问我身份证，我就说自己是个偷渡来的，被遣返内地算球。

看你黄志诚怎么办？

李永仁心里吐槽结束，才开门下车，跟着就关上门，走一步又转身对司机一翻眼：“你是准备等着我来送，还是跟我进去拿？”

出租车司机心里不禁说一句MMP，早知你没钱，就不拉了。

看看已经挂白的倪家别墅，和门口的西装小弟，司机心里又暗骂一句：“死得好，死绝了才好，都是什么玩意啊。”

然后也不纠缠，一脚油门就离开了。

头缠纱布的李永仁成功吓跑了司机后，直接走到别墅门前，就被门口两个凶悍西装男挡住。

他们不认识陈永仁，客人上门总要自动报名，不然，倪家别墅是谁都能进的吗？

李永仁面无表情站住，对两人说：“我叫陈永仁，倪永孝让我来的，你最好问问他，如果不让进，我就走了。”

“这么吊啊。”凶悍西装男瞪了李永仁一眼，然后说：“等着。”

等他用对讲机呼了里面后，很快就有个长毛西装壮汉走出来，对着李永仁一摆头，示意他跟上自己，就转身进去了。

只看长毛长着类似乌鸦哥的脸，李永仁就知道长毛壮汉叫罗继，是倪家的保镖。

也是陆启昌埋在倪家的卧底，陆曾经漏嘴对黄志诚说了一句，‘我有个埋了七年的钉子。’结果被刘建明用录音机偷录下来，应该是刘告诉韩琛，韩琛告诉倪永孝：倪家有个埋了七年的钉子。

倪永孝清除三个内奸保镖时，问罗继一句：是不是跟了倪家七年，然后就枪杀了罗继。

卧底七年，不仅没有绊倒倪家，还被杀了，罗继和陈永仁一样，也是个悲剧人物。

李永仁想着，以后看看找机会让他早点离开。

反正他跟着倪永孝也没有发挥什么大用，人生有几个七年啊？

还有六年才回归，回归前一年被杀的，现在罗继才到倪家两年。

李永仁一边想着罗继的事情，一边跟着罗继到灵堂。

灵堂的照片上，一个看着挺和气的老头，笑得很和蔼。

李永仁看电影时，没注意这个死鬼是谁扮演的，现在看，有点眼熟，应该是其他电影中出过场。

居然就是能独霸尖沙咀走粉市场三十几年，手下四大天王还不敢有反意的枭雄。

临死前还在和议员玩票唱戏。

当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不能被他笑容骗了。

呸，已经死球了，还骗谁？

到死都不知谁杀他，活该，死粉佬。

李永仁在心里吐槽，身体却在倪永孝的示意下，跪下磕头。

磕完头，边上倪家三叔才上来给他披上白布，扎上麻绳。

估计不磕头，连块白布都不给。

倪家三叔很面熟，演过很多电影的，没当过主角，估计是长得不帅吧。

倪家另外两个儿子脸也面熟，李永仁记不得演过哪些，不过倪家女儿是武打女星惠红英演的，除了倪永孝，就她最出名了。

李永仁挨个看了一遍，三叔对视时点了点头，姐姐伸手翻开白纱，仔细看看他的伤口，问了一句要不要换药，另外两个王八蛋居然都没正眼看他，完全当他是空气。

也是，人家是嫡子，自己是私生子，怕自己留下分家产呗。

倪坤昨天被刺杀，今天还没有外客，灵堂里都是倪家人在哭丧。

李永仁当然哭不出来，也没有想着用什么刺激泪腺装一装，没意思。

反正不会赶自己走。

李永仁就这么面无表情跪在边上，眼睛向下，仔细研究倪家的瓷砖花纹。

贴得倒是很整齐，砖瓦师傅手艺不错，就是这个花纹，不好看。

到吃饭时，也没有正经宴席，就是姐姐拿了盘点心过来，还有佣人送进来的白粥。

李永仁手抓几个点心，跟着喝了两碗粥，随便对付一下，借放水的功夫，去厕所逛逛，出来见到有小弟拥在大门口，就挤出去看看。

陆启昌和黄志诚带人来了。

黄志成脸上明显幸灾乐祸的样子，确实很欠扁。

他看到李永仁时，还特意看向他。

李永仁看了他一眼后，却在仔细看他身后众人，是不是有人会避开自己眼光。

如果有，就是打得陈永仁去投胎的凶手。

结果，倪永孝出来后，所有人的焦点都在他身上。

李永仁觉得没意思，就转身回去了。

来倪家第一天，就发生这么点事情，其他时间，李永仁都跪在灵堂里，累了，就坐在小腿上，困了，就移到墙边靠一靠。

子女要在灵堂守夜，不会有床给他的。

连着几天，李永仁大部分时间都是跪着的，前世过了三十三年，参加过葬礼，都没这么跪过，内地没有港岛这么多规矩。

港岛这里，李永仁就得一直跪着，只要有客人来拜祭，随着司仪说‘家属答谢’，还得和其他人一起俯身行礼。

倪家子女后面多跪了一个人，外客当然会注意，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倪家多了个私生子儿子，姓陈，叫陈永仁。

一直到出殡，李永仁就霸占住一个草垫。

他发现这个草垫真的不错，看着很厚实，跪在上面有点软，还有弹性，跪了几天，居然也不觉得膝盖疼。

六天时间，李永仁一句话没说，除了倪永孝和三叔两人，会招呼他跟着别人做，姐姐也会给他吃食，其他两个儿子都无视他，好像一直没看到他一样。

真陈永仁都对他们无感情，何况李永仁这个替身。

来了就得跪，这个没办法。

想要眼泪，没有。

别人哭时，李永仁不笑，已经很符合身份了。

私生子也是儿子，这具身体是陈永仁的，李永仁也不会出格，不哭不闹，按部就班听安排就行。

当然，倪家是走粉大捞家，院子里来来回回有几十个凶悍小弟，他也不敢乱来的。

出殡当天，李永仁像木偶一样，跟在其他人后面，披麻戴孝，拿着三叔给的一盏灯，随着众人，把倪坤送进墓园里。

那盏灯就留在墓地了，也不知啥用。

丧事办完，李永仁完成了亮相，就和倪永孝告别。

倪永孝把手按在李永仁肩膀上问：“还要回警校吗？”

“回不去。”李永仁摇头，苦笑着补充说：“说我隐瞒身世，开除了。”

先让你知道，就是你出现，才让我脱了警服的。

倪永孝盯着李永仁看，然后沉默良久，才问：“哦？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帮家里做事？”

李永仁也回视倪永孝，平静地说：“家里？我姓陈。从来就不是倪家人。”

倪永孝紧盯着李永仁，轻声说：“我们是兄弟，老爷子在天之灵，也希望一家人在一起。”

李永仁摇头，看着倪永孝说：“兄弟？未必。我从小住在围屋里，被人叫野种，没有谁来说是我父亲，上学被校外矮骡子打，也没有哪个兄弟来帮我，好容易考上警校，你来认我这个兄弟，却让我当不了警察，现在还让我帮家里做事？帮倪家走粉吗？你这是在帮我？”

道上人都知道，倪家是尖沙咀大捞家，只是警方拿不到确凿证据起诉。

陈永仁作为倪家后代，当然不会不知道，心里更是反感，才会同意黄志诚来卧底。

李永仁才不会学陈永仁，忍辱负重来卧底倪家，就为了能当警察。

倪永孝没管李永仁的话，反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李永仁答：“不管怎么说，我来了，送老爷子一程，已经尽了孝道，出了这个门，我和倪家的羁绊彻底断绝，咱们相忘于江湖，你就是帮我了。”

李永仁这几天的表现，也确实说明，他和倪家人不亲，是压根就不想亲近。

倪永孝知道陈永仁心里有怨气，只是隐忍没法罢了，才说几句，就忍不住抱怨了。

倪永孝本来挺看好李永仁的，确实想留下来观察观察，如果证实没问题，刚好可以接三叔的班，见到李永仁确实不愿意，也不想闹僵了惹出笑话，就闭上眼睛点点头，算是答复。

离开倪家别墅的李永仁，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知道陈永仁有女友，现在最好是约陈永仁女友May出来吃饭，饭后就能顺利回到两人的蜗居。

可现实是，李永仁身上什么都没有，又没有继承陈永仁的记忆，不知道怎么找may。

六天时间，倪永孝也拿自己衣服给他洗澡换身，只是出殡后，李永仁只穿走自己的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拿，所以他依然是两袋空空，只能顺着路往前走。

漫无目的，速度当然不快，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李永仁看到一所大学，港岛理工学院，心里想着，是不是进去逛逛。

他是魔都FD毕业的，专业是计算机，毕业多年没进过校园，就想看看港岛大学和内地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