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将军有剑 不斩草芥

花荣踩住马镫,稳住腰身,伸手从箭袋中摸出三支箭,齐射而出。

三个小喽啰应声倒地,全都正中咽喉要害。

清风山众匪不约而同的往后撤了几步。

“你便是王英?”花荣又摸出一支箭,射向那又丑又矮的匪首。

王英吓得跳将起来,狼狈的往右一个前滚翻,嘴里喊道:“我不是王英,你认错人了。”

“无胆鼠辈!”花荣收了弓箭,摘下马背上的银枪,握在手里一抖,挽了个枪花。

战马嘶吼一声,运蹄如飞,一人一马杀进人群。

王英已经被吓破胆,哪里还敢再战。

郑天寿眼中精光一闪,提枪迎上来,喝道:“花荣,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本以为他要大展神威,不想才交阵两回合便落败,然后卖了个破绽,扭头就跑。

“想跑?”花荣冷笑一声,张弓搭箭,射出一发。

却见郑天寿跑着跑着,忽然四肢僵硬,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拍起一大片尘土。

后脑正中间出,赫然插着一支箭。

小喽啰连忙抢了郑天寿的尸体,狼狈逃窜。

王英已经跑到百余步开外,见了这一幕,差点瞪裂鼠眼,咬碎钢牙。

“花荣,你杀我兄弟,我和你不共戴天。”

回应他的,却是一支破空而来的箭。

奈何距离太远,这一箭已经是强弩之末,被王英抬枪一拨,挡开了。

王英见花荣一箭落空,心中得意,跳脚叫骂道:“你若有胆,只管来追你王英爷爷!”

他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又有数百骑飞奔而来。

花荣把枪头往前一指,那数百骑突然调转方向,直奔众喽啰冲杀过去。

“嗡嗡”的弓弦声不绝于耳,利箭闪着幽光,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落下。

王英只觉得身边哀嚎声不绝于耳,然后肩膀突突的疼,中箭了。

“撤,快撤!”

根本不用他提醒,小喽啰们已经撒丫子跑开了。

“嗡嗡”声一轮又一轮,仿佛过了半年,又或许是一年。

待王英一口气跑到山上,却惊恐的发现身边已经不足十人。

另一头,马贤整好队列,勒住缰绳,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却亮的吓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花荣。

再看马贤身后那百余名骑兵,各个激动难以自抑,向花荣投去崇拜的目光。

此战大获全胜,凶名赫赫的清风山贼竟挨不过五轮齐射。

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咱们这么能打!

“不错,可堪一用!”花荣心中也涌起一股豪迈,他笃信此时只要他振臂一呼,兄弟们敢直接踏破清风山。

尽管此战能胜得这么干脆,绝大部分原因是自己先声夺人,清风山众贼已经丧失斗志没有组织有效的反抗。

而且骑兵对步兵,本就占尽优势。

否则,哪怕获胜,却不能避免伤亡。

管他呢,最起码说明他练兵的方向是对的。

大胜能提高士气荣誉感和战斗意志。

打过胜仗的人,就不想打败仗。

这就是良性循环。

除非那些针扎不透的。

好在他手下都是能扎透的。

马齐从队伍后边走上来,手里正拖着个扎不透的,他松手,又踹了一脚。

白玉明被踹倒在地上,匍匐着爬到花荣马下,谄笑道:“将军神威,贼子授首,末将拜服。”

他一抬头,却看见伤重的林黑马靠着车轮,朝他啐了一口血沫子。

这短命鬼竟还活着?

白玉明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他活着,自己就要死。

“这叛徒私通贼人,快给我杀了他!”

话音刚落,却见身后冲出一人,绕到白玉明身前,左右开弓,连扇十余个巴掌。

白玉明没想到石头会暴起发难,一时间竟被打傻了。

“反了,你敢殴打上官!”

“呸,你这狗贼,我恨不得活吃了你。”石头双眼血红,凶光四射,竟真一下扑倒白玉明身上,连啃带咬。

“石头!”林黑马喘着粗气,又吐出一口血沫子,艰难的抬手招了招。

“都头,我在这,我在!”石头松开白玉明,跑到林黑马身边,伸手把林黑马吐出来的血沫子往回塞。

“石头,记住我现在的模样,这就是当叛徒的下场,也是我的报应。”话音还没落,林黑马猛地抽出石头的佩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石头愣住了,随即疯了一样伸手堵住狰狞的伤口。

肉眼可见的,喷出来的血越来越少。

之前林黑马伤得太重,血已经快流干了。

“都头,你别死,你别死啊!”石头惨叫着,忽地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对着花荣磕头,对着眼前的所有人磕头。

“将军,救救都头,各位哥哥,救救我家都头,我求求大伙,我给大伙磕头了,我给大伙当牛做马。”

只四五下,便磕得头破血流。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林黑马用自己的命,传给石头最后一个人生经验:别当叛徒!

花荣只觉得眼眶热热的,这林黑马明明可恨至极,他硬是恨不起来。

他摆摆手,马贤会意,翻身下马走到石头身后,干巴巴的说道:“起来吧,别让林都头走的不安生。”

石头抬头,露出一双血红的眼,捉起腰刀挡在林黑马的尸体前面,怒吼道:“别碰我家都头,他没死,没死!!!”

马贤找准机会,欺身上去,一手压住刀柄,另一只手用力,劈在石头后颈。

石头浑身一软,翻着白眼又倒下了。

花荣长叹一声,愤怒的瞪向白玉明。

白玉明尖叫着连连后退。

“此事与我无关,都是姓林的自作主张!”

花荣收回目光,懒得再看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武字营指挥使白玉明一马当先,奋勇杀敌,奈何贼子人多势众,白指挥不幸为贼人所害。”

马齐舔了舔嘴唇,提着刀走上来,狞笑道:“末将送指挥上路。”

白玉明边爬边喊道:“花荣,你不敢杀我。”

花荣道:“花某自然不敢残杀同袍,是清风山贼子杀得你。”

白玉明一怔,随即磕头如捣蒜。

“将军饶命,我招,我都招。”

花荣点点下巴,马齐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份罪状来,递到白玉明身前,讥讽道:“白指挥,请吧!”

白玉明低头一看,纸上面的墨迹还没干。

纸上的内容,他只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头皮都要炸了。

认了这些罪,只怕花荣不杀他,他姐夫也要活剐了他。

“花荣,你好狠毒!”惨叫一声,白玉明却老老实实的按了手印签了花押。

确认无误,马齐将罪状递给花荣,这才回头拍了拍白玉明的脸,狞笑道:“狗贼,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我家将军说,将军有剑,不斩草芥。你现在最好想想,回去怎么跟你那好姐夫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