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反击前夕

霜巨人的猎龙队伍和兽人部落打得如火如荼,伊姆三龙趁乱溜走。

感谢帕默希克给予的变形戒指,帮助他们减少了体型,那头不大聪明的成年白龙,只能感知到他们的气息在眼皮底下越流越远,却无法在纷乱的战场中找出他们,于是将怒气宣泄在兽人身上。

脚底抹油地逃出数里路,三龙变回原形,向风暴岛飞去,萨杜琳雯从贾巴里手中接过袋子亲自保管。

厮杀声被甩在脑后,渐渐被风雪呼啸淹没,三龙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萨杜琳雯朝伊姆飞近了些,她对伊姆是如何与一群人类混在一起很是好奇:“伊姆,还用不用管你的人类朋友们?”

伊姆摇摇头,伸出爪子指向地面上的一群黑点,阿基尔镇的四人组同样趁乱逃了出来,并且没有减员。

野蛮人们的状况不大好,除蒙巴伯外,只剩两名野蛮人。

被蒙巴伯视作珍宝的珍稀战利品,三眼巨恶耶提的脑袋,也在乱战中不幸丢失,现在正在萨杜琳雯的麻袋里。

这么做也是出于安全考量,这么强大的魔法物品,要是落入兽人手里,肯定会危害一方。

野蛮人们显然没有能力保护它,还不如交给强大的龙来把握。

三条青铜幼龙从日出飞到日暮,终于抵达风暴岛。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分赃,哦不,是“分配战利品”。

巨龙爱财,取之有道。

这些宝贝可都是他们凭借勇气和实力,从邪恶嗜杀的兽人部落里抢来的,是不容置喙的正义之财。

……

衣衫褴褛的冒险者们出现在阿基尔镇外的地平线上时,哨塔上的号角几乎同时奏响,洪亮低沉的声音在大街小巷中豕突狼奔,力争在本就心神不宁的人们心中再添一把火。

约瑟夫他们回来得比原定计划迟了几日,但顺利带回了援军——三十多名野蛮人。

这数字看上去不多,难以比过数以百计的地精军团,但看到这些野蛮人魁梧的体格,贲张的肌肉,以及他们所掌握的超凡力量后,一切疑虑都会打消。

并非每个野蛮人部族的成员都是【野蛮人】,真正的野蛮人和城市里的老练战士一样稀少。

他们是部族的保护者和战士,懂得如何掌御愤怒去战斗,也拥有为了族人舍弃生命的风险觉悟。

蒙巴伯和约瑟夫等人并肩行踪,高大的身躯几乎与龙裔圣武士齐平,左肩上有一处兽人留下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

高大的野蛮人眺望阿基尔镇中高耸的石质哨塔,心绪被触动,缓缓道:

“我年轻时来过阿基尔镇,和族人从这里搭船穿过风暴海峡,前往路西法参加‘卫环战争’。”

罗莎调整着固定剑鞘的皮带,带子在战斗中断裂,打了个结后勉强使用,但走动时颇为碍事。

“我有印象。阿基尔镇中不常见野蛮人。”女战士眉宇沉重,似是陷入了追忆中。

冰原荒野的酷寒还残留在她的关节中,走路抬手时都会隐隐作痛,连带让思绪迟钝。

“我的父亲比你们早一个月登上那艘‘不坠勇士号’,直到今天他也没回来。不过战争又回来了。”

她沉默片刻后,扬起头故作轻松道:“不过乐观些想,地精军团总比埃雷彼斯特王国的龙鳞重铠团好对付。”

三十多名野蛮人,在战场上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绞肉机,对付地精这种不通魔法的怪物,就是手到擒来。

约瑟夫取出一枚特制的烟花信号弹,咻,烟花升空,远处的小镇似乎随之松了一口气,哨塔上的弓箭手们将箭矢放低三寸。

不多久,一队民兵从镇子的检查口出来,莎拉也在其中。

莎拉远远望见姐姐罗莎的身影,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挤过两名拦住她的民兵,奋力跑来扑入姐姐怀中。

残留在女战士体内的酷寒,瞬间悉数融化,刚刚还满脸疲态的罗莎,瞬间变得生龙活虎,将妹妹一把抱起转圈。

约瑟夫、盖什和卡特琳娜看到这画面,压抑在眉梢间的沉重稍稍散去些。

他们带回了援军,阿基尔镇,整个自由地都有救了……但也失去了一位伙伴。

神秘、年轻的耐萨里奥先生。

他虽然只来到小镇不到一月,且和众人保持若近若离的关系。

但正是这样的一位陌生人,为了拯救阿基尔镇,为了帮助同伴,奋不顾身地拖住了兽人族长,在美好的年华中埋骨冰原荒野。

在妥当安置了野蛮人们后,众人又来到铜鹿角酒馆外。

“在一切结束后,阿基尔镇会为耐萨里奥先生立一座雕像。”约瑟夫指着门口的一块空地,向众人郑重承诺,“就立在铜鹿角酒馆外。”

莎拉下意识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最后困惑地挠挠头:“欸?可耐萨里奥先生昨天还说打算在门口摆两张桌子。”

罗莎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拍拍莎拉肩膀,心中盘算怎么开口,告诉妹妹耐萨里奥的死讯。

卡特琳娜反应就比她快多了,撩起数天未洗的凌乱刘海,蹙眉道:“你说昨天?”

“其实是前天。”酒馆的门打开,伊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汤,慢条斯理地用汤勺喝着。

“你们迟迟不回来,莎拉整日心绪不宁,许多东西都记岔了。”

他回到风暴岛住了五天后才回阿基尔镇,又等了三天,才等到小队回来。

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伊姆。

当时的场面过于混乱,兽人、食人魔、龙、巨人一个个联袂登场,他们光是活下来就拼尽全力,压根没有余力在意伊姆的动向,还当他是死了。

唯一例外的是盖什,他知道伊姆是头真龙,再联想出现在兽人部落中的两头青铜龙。

经过一串丰富的、脱离现实的想象和艺术加工,盖什得到一个符合事实的正确结论:“耐萨里奥”先生没死,只是飞走了。

不过既然答应帮助伊姆隐瞒身份,盖什就得装作很惊讶。

他的演技着实不怎样,奈何其他人压根读不懂龙裔的表情。

卡特琳娜踩着碎步,畏畏缩缩地来到伊姆身前,伸出一根手指探到他鼻子下,又闪电般地收回。

伊姆:“……你探到气了吗?”

卡特琳娜笑着摇头,眼前之人的的确确是生者。

“好小子,你是怎么不吭不响跑掉的。害我们白白找了三天!”

罗莎一脚踢上伊姆的小腿胫骨,通过切实的触感,确认伊姆的存在。

兴奋的女战士没有留力,震得伊姆手里的鱼汤大半泼洒到他的胸口。

看到伊姆生还,心中最释怀的人还属于约瑟夫,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了许多,近日一直紧勒着折磨着他的无形绳子,在这一刻断裂。

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援军到位,是时候着手处理祸乱的源头:大地精军团。

……

大地精军阀“野火”肯巴享受战争,痴迷于将战争变得像野火,遍布于所过之处。

但他并不享受亲自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中跋涉,让肺里充满火焰和血液的气息。

在他看来,军阀该有军阀的生活方式。沉溺于血腥和暴力的大地精战士,可能会是一名强悍的士兵,但过于重视杀戮会影响他的战略思维,让他成为不了将军。

街道被粘稠的血液淹没,使肯巴不得不放慢行走速度,以免不小心滑倒,折辱了自己的身份与威严。

“少校好!”见到肯巴的大地精士兵们,充满狂热地向他们的军团长敬礼,连绵不断的征伐、杀戮、胜利,让肯巴获得了手下士兵们的忠诚。

肯巴挥挥手让士兵们继续干他们的活。

得到首长回应的大地精士兵,干劲满满地转过身,挥舞鞭子呵斥手下的地精苦役们加紧卖力。

地精和大地精的关系读作“表亲”,写作“主奴”,大地精压榨起地精来,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理压力。

矮小的地精们三五头一组,吃力地推着满满当当的板车,而板车上是一具具的人类尸体。

整个自由地的城镇已经缩减到五座,哦不,在攻下脚下这一座后,只剩下四座。

可以放鸡蛋的篮子越来越少,攻破城镇后,地精们要处理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在十名亲兵的护卫下,肯巴穿过化作血潭的巷子,来到一处小广场。

广场上的水池和周围的店面都被犁平,化作一处露天的屠宰场,尸体堆积而成的“肉山”,随意地摞成数堆,其中的血腥与残忍,发指到让大地精们也不忍直视。

肯巴皱着眉头,与亲兵们绕过一座肉山,走向四名食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