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龙宫中。
时隔近半年,帕默希克外出归来。
如伊姆所料,又是前往外层位面,处理古龙级别的强者才能处理的危机。参考正常水准,这次算是极为快速。
伊姆怀揣两个问题,他先提出较小的,即不熄骑士团。
他用魔法投影出不熄骑士团的徽章,古龙端详片刻,硕大的龙眼微微黯淡,似是回忆起不堪的岁月。
他最终还是做出解答:“四百年前,我曾毁灭一个人类国度。其残存者建立起诸多组织,不熄骑士团便是其中之一。”
古龙沉默良久,凝视伊姆道:“这是一场未完成的战争,你能理解么?”
伊姆欠首,表示理解。
道德审判应在战争掀起之前或结束之后进行,战争中唯一要做的就是你死我活。
“父亲,我还有个问题:那个国家的名字叫什么?”伊姆问道。
伊姆知道那个国家被彻底毁灭,只有都城冬火城隐匿于冰原荒野的深处,且被恐怖的诅咒瘟疫笼罩,即使是传奇存在也不敢涉足。
然而,这个国家的名字,至今不为人所知。
不仅在帕默希克的图书馆中没有记载,就连外界的人类文明也未考究出结果。
这很奇怪,其中必然涉及到强大的魔法乃至于诅咒。
伊姆知道这件事让帕默希克耿耿于怀数个世纪,故而一直不敢开口询问,不过现在绝佳的契机。
“在那个国度覆灭之前,他们的法师使用祈愿术,将整个国度的信息从世界上抹去。”
青铜古龙的声音低沉凝重:“国家的名字、历史,皇室成员……一切信息荡然无存。”
“为什么?”伊姆愕然。
“为了将所有人绑上战车。”帕默希克淡淡道,“他们夺走了国家、文化、民族——所有支撑文明的基石,并用仇恨取而代之,以便让所有人继续这场战争。”
古龙发出戏谑的笑声:“从某种意义上,那是我的国家——如果没有我,他们都得原地崩溃不可。”
伊姆缩了缩脑袋,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
“曾经我以为战争是促进文明进步的手段,并在沉溺中忘却世间万物的平衡,让一场失控的战争给这世界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青铜古龙用一段忏悔结束这个话题。
伊姆也顺势过渡到另一个话题:回响。
“父亲,我怀疑我感应到了自己的回响……”伊姆开始讲述自己两度感应回响的经历。
一次从星界的心灵风暴中被救出,另一次被指引向不熄骑士团的线索。
“哇哦。”古龙难以掩饰他的震惊,睁大眼仔细端详儿子的模样。
这种架势让伊姆难以自禁地紧张起来。
“问题很严重么?”
“像你这么年轻的龙,就能感受到回响,实在是十分罕见。不过不用太担心,这是每一条龙都拥有的潜能。”帕默希克安抚道。
“歌之以息,巨龙之嗣,歌唱始有第一世界……”古龙哼唱起来。
《第一世界的挽歌》是首来历不明的古老龙语诗歌。
这首挽歌声称,在物质位面的无数世界出现之前,原初龙——巴哈姆特与提亚马特——共同创造了物质位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世界:第一世界。
用这首诗歌的话来说,现在构成物质位面的所有世界,都是第一世界在某种未知灾难中分裂形成的“现实”。那场灾难后,龙被迫从第一世界来到了物质位面的诸多世界。
有些理论相信,龙类依旧与第一世界拥有某种联系,是故,龙拥有潜力发展出名为“龙视”的感官——意识到自己在物质位面不同世界的多重自我。
“龙视在古龙中最为常见,尤其是当他们的宝库中存在其他世界的物品,或者跨越多个世界的强大神器。”帕默希克端倪着伊姆,“不过也存在有天赋者,能够在很年轻时觉醒。”
‘其他世界的物品?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算不算?’
伊姆按住念头,他可不希望在帕默希克面前暴露这件事,至少现在绝对不成。
为了掩盖住异状,他连忙问道:“西莉娅搜集‘万象无常牌’是否就是为了开发龙视?”
万象无常牌便是跨越多个世界的神器,也满足激活龙视能力的条件。
“谁能说不是呢。”青铜古龙洒然一笑,“毕竟龙视能带来诸多收益,让龙难以拒绝。”
“发展出龙视的龙会积累跨越物质位面的知识。随着时间的推移,龙视会超越被动的感知,允许我们与自我化身之间进行主动交流。”
伊姆歪了歪脑袋。从这个角度说,貌似并非是他觉醒了龙视能力,而是被其他世界的“伊姆”主动找上门来。
“那有没有危险呢?”伊姆主动问道。
帕默希克收起笑容,严肃地点头。
红龙阿莎德隆。青铜古龙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诸多世界中的阿莎德隆之一,在发展出自己的龙视后,想出了一个计划。祂通过吞噬自己在其他世界的回响,继而拔擢自身的存在。”
“最终,所有的阿莎德隆合二为一,实现‘唯一性’,成为举世无双的太古龙。”
“太古黑龙库若尼普斯,也曾完成过类似于阿莎德隆的伟业,成为‘关注者’,龙类的命运、死亡和审判之神。”
帕默希克注视着伊姆,等他消化完这些信息。
伊姆咀嚼片刻后,意识到事情的大条。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回响’可能想吞噬我?!”
“孩子,这取决于你。”青铜古龙道,“回响之间的连接是双向的,祂能影响到你,你也能影响到祂。毕竟从某种意义上,你们是同一源流的分支。”
“如果你倾向于暴力,那么很可能需要提高警惕;如果你选择和平,那么也有许多方式能够避免冲突。”
“可,我怎么知道……”伊姆有些语无伦次。
“你知道的,也只有你自己能知道。”帕默希克打断伊姆道。
他看出了伊姆的忧心,挥爪召唤出一只银白色半透明的水晶。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我认识一位银龙,莉珊德拉。她是龙视领域的专家。拿着这个,她会教导如何控制自己的龙视能力。”
伊姆接过水晶:“我该去哪儿找她?”
“拿着水晶,她就能感知并主动来找你。不用担心,她最近经常在冰原荒野附近活动,很快就会找上你。”
帕默希克稍稍活动翅膀,盯着这名最小的儿子,慈祥道:“如果你十分不安的话,我也有些经验能够分享。”
伊姆在自由地中的动向,都在这位古龙的掌握中。
无论是他的追随者们的情报网,还是古龙对于血亲近乎魔法般的感知,都让帕默希克肯定,伊姆是他诸多子嗣中最有潜力的一员。
青铜古龙十分乐意提携孩子一把。
伊姆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