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左右,”姜星燎看了眼智脑,随口道,“恢复能力不错。”
后一句话一出,冰河顿了下,“我知道了。”
姜星燎看她神色突然低落下去,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没说什么。
门又关上了,房里安静下来。
手里的血袋带着凉意,冰河低头戳了戳袋子,拔开上面的塞子。
盯着里面荡动的的液体,正要凑近嘴边,突然动作一顿。
她仰头看了圈周围,随后意识到什么,心下自嘲。
都能给她一包血袋了,还管什么监控。
就算这般想着,她依然试探舔了下。
人血和动物血味道有细微差别,她能感觉出来。
不出所料,这果然是人血。
她醒过来后,渴血症状就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难受,现在就算不喝也没事。
不过,她摸了摸脖子,上面被绷带包了起来,还是喝两口吧。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需要买些动物血放冰箱里,偶尔煮点吃。
不知道是不是吸血族体质问题,她总觉得手上的血袋味道挺好,跟以前吃的那些不太一样。
不知不觉,手上的袋子就瘪了下去,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只剩下小半袋血了。
她举起来晃了晃袋子里红澄澄的血,想了想,还是全部喝完了。
把空袋子放到一边,冰河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到窗边,走在飘台上。
外面的阳光很烈,在各大建筑之上的霍林斯旗帜迎风飘扬,上面的图案闪闪发亮。
现在安定下来,那天晚上做的梦也渐渐清晰起来。
高高飘扬的旗杆被男人砍下,旗杆带着旗帜坠落到地上,被他们扔进一滩血污里,肆意踩踏。
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场景?
明明她来到霍林斯的时间并不长,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远比不上中14区。
外面的热度没有传到里面,被这些建筑材料挡住了。
中14区现在应该是冬天,孤儿院后面的小土包应该又堆起厚厚的雪了吧。
原本那只是个普通的小土坡,上面被院长撒了些不知名的种子,偶尔开点小野花。
小土包有了意义还是之后的事,土包底下埋了只永远醒不过来的大黄狗。
它是院长抱回来的,小小一个蜷缩在院长臂弯里,脏兮兮的,睁着眼睛怯怯地看着她们。
被院长放在地上后,一蹦一跳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院长说,那是她在垃圾堆旁边捡到的,大概是被谁丢弃了。
一开始,小黄胆怯地缩在角落里,听见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都会吓得哼唧起来。
她们经常带着省下来的面包去找小黄,蹲得远远的,看它叼走面包躲起来。
小黄吃着院里的残羹冷饭长大,胆子也大了,忠诚地守护着院里的孩子,赶跑了很多心思不纯的人贩子。
院长特地定制了个“守护神兽”的铭牌,挂在它脖子上。
那天大黄在每个孩子面前经过时,都会昂首挺胸,得到夸奖后又会兴奋地摇着尾巴。
看到她和其她几个最熟悉的人,还回扑到她们身上,立起身子摇尾巴,眼睛闪亮亮的。
后来,这双闪亮亮的眼睛暗了下去。
大黄被毒死了。
查了监控,是之前没能得逞的人贩子投的毒。
巡查队的人抓到了投毒的人贩子,但大黄再也醒不过来了。
孤儿院后面有一大片空地,只有小土坡上有花香,大黄埋在了那里。
夏天的时候,小土包上开着野花,小土包下埋着大黄。
冬天雪下的厚,把小碑都淹没了,远远看去,只剩一个小土包。
总觉得,土包上的雪比其它地方更冷。
咔哒——
“听说你醒了?”
悍云走进来,见她坐在飘窗上丝毫没有意外,扫过空瘪的血袋,“恢复的不错嘛。”
迎着冰河的目光,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撂靠在两边。
“说说吧。”
冰河转头,对上她的视线,虽然悍云姿态上是吊儿郎当的,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不是这里的人。”
这句话说出来后她觉得心里放松多了,好像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什么意思?”悍云敲沙发的动作一顿,皱眉看过来。
“字面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视线从自己手上抬起,没有避开悍云的注视。
“我来自一个平寂的星球,环境污染很严重,一切都死气沉沉的。”
说到这里,冰河脑中闪起这么多年看到的东西。
野外都是人为种上、整齐规整的人工林,往往它们还没长大,就又被砍掉了。
长此以往,人工林里鸟语花香渐渐少了,出现了城市特有的安静。
“整个星球上面被分成大大小小的行政区,最高管理者是区长。
区域之间被划分了等级,分别是高八中十五低二十八,共五十一个区。
除此之外,还有一片有严重放射性污染无人区。
我所在的地方是中14区。”
冰河顿了顿,“我之前说过。”
悍云撑着头,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家人是谁,从小在中14区一所孤儿院里长大。
长大了就开始上学,在来到这之前,我刚放学,在去面包房工作的路上。”
“面包房离学校很远,中间需要走很久,要想要准时到达的话,要么跑过去,要么抄近路。”
冰河想到当时,课上的老师因为一道题,延迟了几分钟下课,为了能准时到达,她是抄近路外加小跑过去的。
那条路人来人往,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集市了。
往常过去都没什么事,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在半路遭到袭击,她连人脸都没看清就昏过去了。
“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悍云闻言挑眉侧目看她,“哦?”
冰河直面她的质疑,继续说道,“再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至于这个,”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拿起那个空血袋,里面还残留着一些血,转过身跟悍云说,“那是我体质不一样。”
“之前说过,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
“穿上鞋。”悍云皱眉看着她赤脚站在地上。
“……哦。”
冰河脚趾动了动,穿上了旁边的一次性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