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激战上弦

“喀嚓——”

竹子编织的墙壁被撞开了一个洞，两个黑影从房子里跳了出来，踩在了嘎吱作响的积雪上，

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打铁声。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黑死牟一边格挡着陆拾的攻击，一边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会知道？”

“知道什么？”

陆拾手上两把刀舞成一片，尝试从各个角度破开黑死牟的防御，但即便是两把刀的刀光连成了一片，却依旧没办法突破虚哭神去的封锁。

这很正常。

刀术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持有的武器多少而分出高低的，关键还是在于持刀的人。

黑死牟是活跃在几百年前的武士，作为继国缘一的兄长，他的天赋就算比不上缘一也远超普通人，更何况他早就掌握了通透世界，而且因为成为了鬼，还能够无限制地使用斑纹的力量。

就刀术的水准而言，除了继国缘一以外没人是他的对手，就算陆拾学会了五大基础呼吸，还创造了龙之呼吸和蛇之呼吸，但是和他比起来顶多也只能算是半斤八两。

刀术这种东西的强弱，并非是以数量来论的。

而从身体素质上讲，拥有龙血的陆拾比起恶鬼也不会差太多，速度力量耐力甚至连恢复力都完全不逊色于黑死牟。

将两个人的数值横向对比一下就会发现，陆拾和黑死牟的各种数据都在伯仲之间，细究起来可能陆拾要弱一点，但是毫无疑问，这一人一鬼，是同一个层次的对手。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已经不会再拘泥于见招拆招了，真正能够决定战斗走向的，只有那关键的一刀。

而陆拾，正在寻找递出这一刀的机会。

龙血模式只能用三秒，虽然说三秒已经足够他挥出上百刀，但并不能保证三秒内一定能杀死黑死牟。

他必须要想办法制造一个绝佳的机会，让黑死牟露出破绽，哪怕只是一秒，哪怕只是一瞬。

而黑死牟，也是这么想的。

“真少见啊，明明使用的是最基础的五大呼吸法的配套剑技，但是你的剑技的威力却要更强，而且你的呼吸法也不是五大呼吸法当中的任意一门……不，应该说是每一门都有。”

黑死牟六只眼睛盯紧陆拾，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存在，眼中却又带着一丝怀念。

“真像啊……”

那么天才，那么才华横溢……

那么像他那个弟弟……

“「继国」这个姓氏，你没听说过吗？”他问。

五大基础呼吸法的起源，知道者应该寥寥无几了才对，毕竟当初在继国缘一死后，他就将所有继承了日之呼吸的剑士屠杀殆尽，就连一些文献记载也没有留下，甚至还迫使当初的产屋敷一族东奔西跑，躲避着他的追杀。

按理来说，现在的鬼杀队应该没人知道五大呼吸是从日之呼吸当中拆分出来的才对，但是如今他却见到了一名掌握了五大基础呼吸法，并尝试将之融合的少年。

难道说少年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了日之呼吸的秘辛吗？

还是说少年和「继国」存在什么联系？

黑死牟想要知道原因，所以才会开口发问。

但是陆拾却压根没有回答的想法，毕竟没人规定对方问了我方就要回答，更何况这还是在战斗之中，更何况提问的还是敌人。

黑死牟似乎也看出了陆拾不打算回答，于是他格开了鬼切，手中虚哭神去微沉：“既然你不说，那就用你的剑来告诉我吧。”

月之呼吸·贰之型，珠华弄月！

黑死牟回转身体，明明手中只有一把刀，却同时挥出两道刃风，刃风上带有许多圆月刃。

陆拾不慌不忙，右手控制鬼切，以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格挡虚哭神去，左手控制炎切，用出来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黑死牟甚至能够感觉到滚滚热浪从下方袭来，这是曾经的炎之呼吸的使用者都没能带给他的感受，明明没有火焰，但却好像感受到火焰在面前点燃。

这就是炎之呼吸！

五大基础呼吸当中最像日之呼吸的呼吸法！

黑死牟横刀，用出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挡下这一招。

接下来，一人一鬼之间一招一式的试探到此结束，战斗开始升级，剑技和剑气像是不要钱一样被一人一鬼甩了出来。

好吧，剑技和剑气本来就不要钱……只要命！

横飞的剑气将周围的树木拦腰斩断，竹子被气势席卷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就连地上的草都硬生生矮了一截！

一人一鬼一瞬间就过了十几招，双方势均力敌，分不出上下。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雪来，朦朦胧胧将周围笼罩，如梦似幻，让人看不真切。

陆拾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沸腾。

一如当初在与童磨战斗时一样。

并非是因为战斗而亢奋，而是因为战斗的对象。

黑死牟、童磨、猗窝座、半天狗、玉壶、妓夫太郎、堕姬……

只有和这些杀人无数的家伙战斗，陆拾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战斗的意义，他是为守护而战，并非是为了杀戮而战。

那些刚刚成为鬼，还没有吃过人的家伙，陆拾会杀掉他们，送他们往生，但那并不是战斗。

只有这些极恶之鬼的脖子，才有让陆拾为之战斗，将其斩断的价值！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吸却越来越慢，直到某一刻，如同岩浆一般流淌着的黄金瞳照亮了整个黑夜。

“！”

黑死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对面的刀变得更加刁钻犀利了！

有重要的事情正在对方身上发生！

黑死牟抬起头，看到陆拾脸上居然冒出来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

是斑纹吗？

不，不只是斑纹！

虽然确实有斑纹的存在，但也有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存在！

陆拾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催动了斑纹。

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斑纹开启者活不过二十五岁，那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对于龙裔来说只不过是危言耸听而已。

陆拾能活，而且能活很久。

但这不重要。

斑纹只是小意思，它对陆拾可能有一定程度的加持，但绝对比不上龙血模式。

所以陆拾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现在他眼中的景象。

他的目光落在黑死牟的身上，如同黑夜中点亮的炬火一般，他看清楚了一切！

不是像曾经那样，凭借高超的眼力看清楚了黑死牟的剑技，而是看到了更加接近本质的东西！

内脏、骨骼、肌肉……

他能够清楚的看到所有！

这就是通透世界！

他在开始斑纹同时进入了通透世界！

“原来如此，你也「看」到了吗？”黑死牟察觉到了陆拾的目光，于是他知道了，陆拾走进了这个境界。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能在隐藏实力了。

他猛然挥刀，虚哭神去迎风而长，刀身居然伸出了两米多长，刀身上还额外长出来了三根刀刃！

这还没完，黑死牟在刀身变长的过程中没有停止动作，手中长刀横斩，用出了只有进化后的虚哭神去才能用出的月之呼吸·捌之型。

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龙轮尾。

挥动进化的鬼之刃，发出范围巨大的横劈，横扫面前的一切，这招不但速度快，而且还伴随着无数的巨型圆月刃。

陆拾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招，或者说就算知道也没用，进化过后的虚哭神去太长，横斩覆盖的面积太大，这一刀来的太过于突然……每一个因素都让陆拾难以躲避。

好在他也不打算躲避！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一招，陆拾的选择不是后退，而是前进，他猛的突进，冲到了黑死牟的面前，然后手中用出了他刚刚才创造的剑招。

蛇之呼吸·壹之型，长牙！

黑死牟大意了。

好吧，也不能这么说，实际上应该是，陆拾给黑死牟的压力太大了。

从几百年前开始，直到今天，能够给黑死牟带来刚才那种压迫感的只有两个人。

他的弟弟，继国缘一。

鬼王，鬼舞辻无惨。

所以黑死牟不再隐藏实力，决定使用进化后的虚哭神去和月之呼吸的后续招式，来应对变强的陆拾。

但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错在两处。

一，这里是树林，就算两人的战斗已经破坏了很多树木，但是过长的兵器依旧挥舞不开。

二，他和陆拾的距离太近了，近到陆拾根本不需要后撤躲闪，只需要向前，就能挡住虚哭神去，让他的剑招用不出来！

黑死牟也反应过来了，他快速后撤，想要与陆拾拉近距离，但陆拾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鬼切和炎切交错，宛如毒蛇的两根獠牙一般紧紧追着黑死牟的脖颈，只要追上就能将其咬断。

看来似乎大局已定了……吗？

怎么可能！

越是这种关键时刻，人就越容易爆发出平时没有的能力，黑死牟脸色平静，手中虚哭神去“嘎嘣”一声断成两截。

恍惚中陆拾似乎听到了一声悲鸣，虚哭神去是黑死牟用自己的血肉制造的刀，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只鬼，不过只是一只不完全的鬼罢了。

黑死牟站定脚步，不足半米长的虚哭神去立在了鬼切和炎切中间，将陆拾的蛇之呼吸化解。

但这还没完。

黑死牟在挡住陆拾的进攻之后，居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低下了头。

一个黑影从他身后飞了出来，砸向了陆拾。

没有杀气。

陆拾伸手一捞，入手是软绵绵沉甸甸的感觉，还有湿漉漉的东西在流淌，巨大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后撤两步，低头一看，心里一沉。

居然是鳞泷左近次！

这位老水柱咬着牙靠在陆拾身上，强撑着站直身子，陆拾注意到他的左手已经软绵绵地了，脸上的面具也破损了半张，露出了白花花的胡子哥柔和的下颌线。

“抱歉。”老水柱咳嗽两声，擦掉嘴角的血。

“没关系，鳞泷老师，您尽力了。”

陆拾摇摇头，提着刀挡在他面前，看着对面并肩而立的上弦壹和上弦贰。

此时黑死牟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副剑道宗师的样子，手中的虚哭神去断去一半，正在缓慢恢复当中，猗窝座看上去也很狼狈，身上的粉色短衫已经破破烂烂的了，看来对付老水柱也是废了他一番功夫。

本来陆拾的打算让老水柱拖住猗窝座，等自己找机会干掉黑死牟之后再去帮他，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明明只要开龙血模式就能杀掉黑死牟，陆拾却没有用龙血模式的原因。

因为他用了龙血模式之后就没有体力帮助老水柱对付猗窝座了。

现在看来，刚才还不如用了。

至少不用一打二。

不过，老水柱拼命争取到的时间，也不能说是完全没用。

至少陆拾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完成了斑纹和通透世界的觉醒。

陆拾看着对面的两只恶鬼，目光透过皮肤表层，观察着他们状态。

现在的话，应该可以！

陆拾迟迟不愿意开龙血模式，是因为他没有把握在三秒内解决黑死牟和猗窝座，细细算下来，他刚刚面对这两只全盛的鬼，就算开了龙血模式，也只有三成胜算。

而现在，是七成！

有斑纹，叠加龙血模式，提高了陆拾的出力，将原本只能用三秒的龙血模式延长到了五秒。

有通透世界，能够看到敌人的身体状态，预判敌人的动作，找出敌人的弱点。

有刚才的战斗，无论是黑死牟还是猗窝座，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而开始龙血模式之后，陆拾的状态会恢复到全盛。

而且，在刚刚和黑死牟的战斗中，陆拾还掌握了一招杀手锏。

所以……

龙（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龙血咆哮着从心脏涌出，灌进了陆拾的每一根血管，细小的鳞片从他的脸部蔓延到全身，原本就格外明亮的黄金瞳此刻就像是一双太阳，黑死牟居然在陆拾的注视下感觉到灼烧的错觉！

龙血模式，开！

陆拾看着黑死牟和猗窝座，手中握着炎切和鬼切，龙之呼吸和蛇之呼吸交替着穿过肺叶，他感觉到了力量在上涌。

接下来的五秒，是决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