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天性顽皮的苏洛洛一如往昔在家中各处探寻。她欢蹦乱跳地走进父母的房间,饶有兴致地翻动着抽屉与柜子里的物品。未曾想,在一个隐秘的抽屉角落,她翻出了一本离婚证。
那一刻,她觉得内心好似有某种极为珍贵之物刹那间消逝,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空洞与失落。然而,又似乎一切如旧,父母的疼爱、家庭的温馨,仿佛并未因这一张证书有所改变。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小手紧紧攥着那本离婚证,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困惑与迷茫。
许久过后,苏洛洛似乎回过神来,她轻手轻脚地将离婚证放回原处,动作谨小慎微,仿佛那是一件极易破碎的稀世珍宝。她未曾向任何人提及此事,选择把这个秘密深深地掩埋在心底。只不过,自那以后,她的心中仿若多了一道无形的藩篱,再也没有勇气踏入那个曾经满是温馨回忆的房间。
……
回到家中,夜色浓如墨汁,稠得化不开,天已全然黑透。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仅剩下苏洛洛孤独的身影。她悄然伫立在客厅中央,周遭的黑暗仿佛要将她吞没。
她沉默不语,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无神,一言不发。毕竟,对着这毫无生气的空气,她又能说些什么?那些委屈,那些困惑,那些无人倾听的心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这般苍白无力。她就那般孤独地站着,犹如一尊被遗忘的雕塑,心中的痛苦与迷茫恰似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她,却寻不到宣泄的出口。
此时的她,与在外人眼中那个活泼开朗、朝气蓬勃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并未去开启客厅里那能够驱散黑暗的灯,仿佛沉浸于这片黑暗之中,才能让她获取片刻的安宁。只是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旁,苏洛洛神情略显落寞,她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桌面上。苏洛洛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那一张张照片中,尽是关于陆羽的瞬间,有他微笑的模样,有他沉思的神态,还有他专注于某事的神情。而那张他们在流星雨下的合影,被她精心制成了壁纸,每次打开手机,便能第一时间看到。
望着这些照片,苏洛洛的思绪如轻盈的羽毛渐渐飘远,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回想起与陆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耳边回荡着杨小迁的那句话,“陆男神从小就生活在阴影之中,遭受着父亲的家暴。”这句话恰似一道威力无穷的惊雷在她脑海中不断炸响,一次又一次,让她原本沉浸在回忆中的心猛地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难以喘息。她想起陆羽平日里那看似坚强冷漠的外表之下,或许隐匿着无数不为人知的伤痛与脆弱。那些他独自承受的苦难,那些在黑暗中默默流泪的夜晚,苏洛洛的心仿若被无数细密的针尖轻轻扎刺着,疼得厉害。
“我们是一类人。”苏洛洛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悲伤与无奈。她仿佛瞧见了自己和陆羽,两个在黑暗中孤独前行的灵魂,相互依偎着寻觅那一丝温暖与希望。
就在这时,客厅的灯不知何时已被打开,明亮的光线透过门缝投射进来。她的爸爸妈妈回来了,这个房间的隔音不太好,外面传来父母熟悉的交谈声和脚步声,苏洛洛却仿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难以自拔。
“嘭!”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是花瓶坠地的破碎声,尖锐刺耳,还有两人声嘶力竭的争吵声,仿佛要将整个屋子震塌。苏洛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身子一颤,她无助地看了一眼摆放在一旁的全家福,照片上三个人笑得格外开心,那灿烂的笑容在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思绪乱如麻。但很快,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想得很通透,爸爸妈妈直至如今都一直对自己很好,那些曾经的温暖和关爱并非虚假。虽然他们之间或许存在着一些难以言说的问题,可那又如何呢?她没必要彻底戳破最后一层纸,去打破这表面的平静。也许,有些事情就让它藏在心底,维持着这份看似完整的家,对大家都好。
她缓缓地躺在床上,轻轻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然后闭上双眸,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安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声点!你是想让女儿发现这事吗?”这压低声音却依旧充满愤怒的话语传来,苏洛洛能想象到父亲那愤怒又紧张的神情。
外面安静了片刻,随之是小心翼翼打扫花瓶碎片的声音,那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不久,客厅的灯也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从始至终,躺在床上的苏洛洛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曾经,每当父母发生激烈争吵,她都会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角落里,因内心的痛苦和无助而伤心哭泣,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流,流了太多太多。那些泪水承载着她的恐惧、委屈和对家庭温暖的渴望。
而现在,或许是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景,内心似乎已经变得麻木,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茧包裹住,情感的触角也渐渐迟钝,倒是不再流泪了。她只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任由那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将自己慢慢吞噬,却毫无反抗之力。
不知怎的,在这寂静压抑的时刻,苏洛洛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羽那浅浅的微笑。那微笑虽然并不张扬,却仿佛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她不禁自问,自己真的喜欢他吗?或许吧,也许是两人深埋内心的那些痛苦、那些脆弱、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所以,在听到杨小迁说出陆羽的遭遇后,她的内心才会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静,那份触动是如此深刻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