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未嫁,曾被一条恶犬所伤。阿父没有替我报仇,反而好吃好喝将它圈养了起来。我疑惑,问为何不杀了它?”
阿父未言,推开仆人,亲手解开了铁链。
多日饲喂,恶犬早已丧失野性,它身材臃肿,不再攻击和叫喊,只知道摇尾乞怜等待食物。
“神游间,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我颤颤巍巍的攥紧,敛起步伐朝恶犬走去。”
锋刃割开喉管,鲜血喷薄而出。恶犬双目赤红四肢抽搐,至死都没合上眼。
它想反抗,但苦于他人手中绷紧的铁链,更苦于自己肥胖无力的身躯。
“那是我第一次杀生。惶恐和不安使我丢下凶器不断后退”
阿父说,姣姣,杀死猎物的最好的方法是饲养。
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定力,用美食美色去诱导,让其耽于享乐最终成为废物。
一时落下风不要紧,找准时机,即刻反扑,坚决绝不能犹豫。
有阿父和李家在你身后为依仗,整个皇城,百无禁忌。
风雨交加、雷声大作。
乌压压的的人群站在年仅十五的李姣姣对面。
石榴花红裙,手持利刃。
她一剑将当朝太子斩于马下,剥了蟒袍披在己身,仰头挺胸,大摇大摆走出正和门。
无一人敢拦。
“大概是从杀那条恶犬起,我便不再惧怕任何东西。当朝太子又何妨,李家掌十万大军,谁做皇帝还不是我李姣姣说的算!”
年幼无知的少女不会明白,所谓百无禁忌的前提是必须处于皇权之下。
君为臣纲,李家是臣,太子是君王的儿子,于其而言,她的倚仗、阿父和李家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
那晚,月色结冰。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太子,是如何伏在她身上蠕动、羞辱。
“刺激吗?李大小姐,当通房的滋味舒服吗?你果真不喜欢明媒正娶。”
“弱小女子,小小李家!皇权面前,储君面前,不还是要乖乖匍匐!”
“贱人李姣姣,只配做孤身底的一条狗!”
灯火葳蕤,倒映出少女尖刀般的眼神,冰肌玉骨之下,一颗由仇恨而起,
对皇权的反叛之心,正在胸腔里起伏,跳动。
做狗,也要做一条恶犬。
黎明来临,李姣姣浑身淤青,整夜未眠。
她侧卧在床,眼睛死死盯着那把象征皇权的——太子椅。
她决心争宠,低三下四的讨好,利用、设计、陷害,凡能上位,无所不用其极。
可怜苍天捉弄,小陈王的出现,一掌击穿她多年筹谋。
正和门哗变,小陈王限太子三个时辰之内出来送死,否则,过后就是老皇帝的死期。
太子彻夜不得安寝,多年来的酒肉声色早已把他喂得懦弱不堪。
他贪生,贪恋世间美好和皇权带来的权力和地位,怎甘心死。
“殿下,请您册我为妃吧”
东宫太子殿内,李姣姣跪地,将那把象征“皇权”的天子剑高举头顶:“妾,愿携天子剑代殿下赴死,成全我朝千古贤明!”
太子痛哭流涕,当场下诏封妃。
她走后,太子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不来宫中传出消息。
终于,内监传旨,召太子入宫——敛尸。
宫墙高百尺,朱砂为漆金为刻,一笔一笔描绘出夕阳余晖之下,即将倾覆的王朝。
太子迈进正殿,满地的血污令他心惊。
李姣姣手持天子剑,已恭候多时。
“……爱妃,这是……”
“这是父皇的血。”
李姣姣没有多废话,上去就是一剑。
一剑,白刃封喉。
“贱人,不过是孤......身下的一条、狗!”
“狗?”李姣姣一顿。
血液喷涌而出,染红她半边妆面,多年愁苦带着泪水混合咽进喉咙:
“初入东宫那夜,你便说我是你身下的一条狗。多年来,你始终看不起我。不错,我是狗,但不是你的狗,我是一条恶犬,要食你血,吞你肉!”
执铁链者自大疏忽,恶犬毕将找准时机反扑。
小陈王萧楚撩开帷幕,缓缓朝李姣姣走来:“不愧是李家的女儿”
李姣姣转过身,莞尔一笑。
她一张嘴,就震惊了萧楚:“殿下要娶我吗?”
“娶你……”
李姣姣打断了他:“娶李姝姝,您只能拥有李家十万将士”
“而娶李姣姣,您便拥有能够光明正大称帝的——传国玉玺!”
轰!
夕阳为玉玺镀上一层金光,光芒刺眼,淡化了血污。
萧楚如何都想不到,这玉玺是李姣姣从何处得来的。
“殿下,这还需要考虑吗?”
“好,娶你”萧楚答应:“登基以后,封你做贵……皇贵妃”
笑话。
“殿下,李姣姣助你光明正大称帝”
“你理应明媒正娶”
反叛之心正在逐渐退化,渐渐发黑,最终成为一颗充满渴望的野心。
这颗野心迫使李姣姣向更高处走去。
她不再妒恨,她渴望皇权。
她不想再做狗,哪怕是最凶狠的恶犬。
她要成为一个人,一个不必匍匐跪拜的人!
鲜血,顺着天子剑刃流进金砖缝隙。
屠龙者,终成恶龙。
气氛跌至冰点,萧楚无言,他在等李姣姣妥协。
二人博弈,李姣姣在赌。
赌皇权富贵,输了便一头撞死。
实际上,手中掌握最大筹码的人。
不会输。
“铮”
玉玺被劈出缝隙,只再需一剑,就足够分崩离析。
她笑得肆意妄为,而映入萧楚眼里的是赤裸裸的威胁。
李姣姣摊开手心,正是那块传国玉玺:
“请殿下,封我为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