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艾兰·阿隆索的内心

就这样，这种相处方式持续了整整半年。

每天晚上他都会在训练以后去准时打卡。

慢慢的，少女偶尔也会给予一些对话的回应。

在那段时间里，他竟时隔许久的产生了‘自己能来这所学院入学真的太好了’的感觉。

但就在某个夜晚，当他抵达的时候少女不再抬头眺望星空，而是坐在那里等着他。

“你是在等我么？”

这是艾兰看见对方的第一个感觉。

“是的。”

少女迎着他的注视缓缓点头。

得到确切答复的艾兰沉沦了，直到现在他依旧能回忆起那种心跳加快的悸动。

“我要离开这里了。”

可很快，他的心情就从天空坠落。

“离开？你为什么要离开？”

他不受控制的询问了起来。

“嗯？”

少女面露疑惑。

“你为什么要离开？你不是在这里待了很久么？还是说我的到来对你产生了困扰？”

艾兰强压着心中的烦躁继续询问。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你不是在等我吗？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的离去与你无关。”少女摇头回道。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艾兰固执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要去找我的契约者。”

少女坦言回道。

“找你的契约者？”

艾兰瞳孔微颤：“你是女武神？”

这是艾兰第一次知道少女的真实身份。

女武神。

她们是神话的具现，是史诗的载体，是传说的显化，是人类美好期盼的寄托，是力量与美丽的集合体，是世人歌颂的英灵——

也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解释这个少女的完美。

其实他这半年里也曾有过这种猜测，但当这个猜测被证实的时候心中还是难免有些错愕。

“是的。”

少女点头。

“所以你要出发去寻找你的契约者？”

艾兰艰涩重复着对方的回答。

因为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女武神是完美的。

无论是外貌还是力量，亦或是她们的品格，一切都是人类心中最真挚渴望的集合体。

但也因为她们的品格，导致女武神终其一生只会认可一位领主，也只会和一个人类签订神圣契约。

“嗯。”

少女点了点头。

“所以你等我，是为了和我告别么？”艾兰苦涩的问道。

“是的。”

少女继续点头。

艾兰沉默了。

能夸夸其谈的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除非死亡，否则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一个女武神回到她的契约者身边。

“你的契约者·····在什么地方？”

艾兰也不知道自己是基于什么心态问出的这个问题。

“不知道。”

然而这个问题却得到了让他错愕的回答。

“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契约者在什么地方？”

艾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少女。

“所以我才要去找他。”

少女没有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但这个话却让艾兰产生了一些联想。

什么情况下女武神才会不知道自己的契约者在什么地方？

答案很简单，没有。

女武神和自己的契约者有着非常特殊的感应，只要双方签订神圣契约，几乎就不存在女武神不知道契约者身在何方的可能性。

那么问题来了。

眼前这个少女为什么会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契约者在哪儿呢？

答案只有一个——她在说谎，她没有契约者。

是的，她说自己要去寻找自己的契约者，可这个契约者并不一定是指的某个具体人物，还有可能是一个概念。

当然，他也只有用这样的猜测才能调和心中的苦涩。

“我可以成为你的·····”

下意识的艾兰想要说什么，可最后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可以成为你的契约者么——

这是他想说的，但这句话却并不合时宜。

如果对方有和自己签订神圣契约的意愿，那她就不会向自己说出要去寻找契约者这句话了。

但让他就这样放弃他又实在不甘心。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他对眼前这个少女确实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感情。

“你能等我么？”

艾兰挣扎着询问道。

“等你？”

少女面露疑惑。

“是的，等我！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天才，我也不知道你对契约者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艾兰凝视着少女的精致面容郑重的说道：“但是我会努力提升自己，我会尽我所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领主考核，通过领主试炼成为一个真正的领主！成为配得上你的领主！”

“成为···配得上我的领主？”

面对艾兰那近乎告白一样的话语，少女却是露出了无法理解的神情。

“是的，所以你愿意等我么，或者说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么。”

艾兰迎着少女的注视用力点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让你产生了一些错觉。”

面对艾兰的坚定，少女毫不犹豫的摇头回道：“但是抱歉，我很早以前就找到了我所认可的契约者。”

“你···你居然有契约者了！？”

艾兰如遭雷击。

“是。”

这是少女半年来和他最长的一次对话，但也是让艾兰最心碎的一次对话。

就像是你满心欢喜的去向梦中情人告白，结果对方却告诉你她早就已经结婚，甚至连孩子都上小学了一样。

不对，这个感觉比上面那个还要绝望。

因为人类结婚可以离婚，但女武神的神圣契约终其一生只会和一个人签订。

艾兰已经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森林。

他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学员的宿舍里了。

但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学院的领导层找到了他。

“你说珞塔莉没有契约者？”

学院的领导办公室里，艾兰晦暗的心中浮现了光明。

“是的，虽然不知道她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有契约领主，但是通过对世界意志的探知和调查，我们并没有发现她的灵基印记有契约者痕迹。”

“那她为什么说自己有契约者？”

“我们推测这是一种拒绝手段，毕竟每天都被人叨扰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们通过观察觉得你是目前最有可能获得她认可的人类。”

“······”

欣喜，雀跃，兴奋·····

直到现在艾兰·阿隆索还能回忆起那时的感觉。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将成为领主，成为配得上珞塔莉的领主当成了自己的毕生心愿。

并在十年后的今天成功成为领主，甚至通过真理圣殿的‘女武神支援’申请，成功将珞塔莉调配了过来。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