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婵宝,年十七,卒。
作为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浮云探花楼下唯一的传代小主,江家那位年少成名人称江圣子最宠爱的小女,本该是潇潇洒洒受人敬仰,可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她不但名声狼藉还人人唾弃唯恐避之不及。
她娘的....
谁叫她一出生就是个克夫克父克母克子,一身霉运的扫把星!
“江家造了什么孽,竟生出这么个孽根来?”
“唉,江家怕是要玩完啦。”
“江圣子同江夫人对那孽根宠爱有加,不知是不是脑子被门挤扁了。”
江湖上的人大概就是这样说的,自从记事以来,虽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但坏话拢共也就听到四五句。
现在好了,自己死了,也不用担心哪一天会把什么人克死或者让什么人倒霉了,死了就死了也挺酣畅淋漓的,就算是做了件好事?
但!问题从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不但没死,还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还……睡在泥地里……
江婵宝甩了甩头,试图将身上和发间的泥垢甩开一些,却不料头发上的泥点子已经干透了就算泡在泥水里也没有丝毫脱落,身体一阵阵的发冷,泥水的腥臭味随着甩头发的动作扑面而来。
江婵宝猜测这人大概已经躺在这里多时了。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肯定活似一个女乞丐。
清醒了下脑子,江婵宝得出一个结论,她死了但灵魂附身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江婵宝左看右看想要看清自己的容貌,奈何泥水太脏,什么都看不清楚。
刚想起身,后背一震,背心一疼,紧接着整个人便如一块硬石噗通一身又栽进了泥地里。
“谁啊!干嘛踹我!”
“我不仅踹了你,我一会还要打死你,你个小贱人,不是天生福星么,还不是照样挨我一脚。”
“还妄想去仙门尘府,真是痴心妄想。”
耳朵好像进水了,江婵宝只觉耳朵疼,大骂了一声有病便蹭的一下转过头去。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很是秀气,眉目张狂的上下打量她这个落汤鸡。
“还敢瞪我?我打死你!”
拳头迎面朝她过来,说是迟那时快,江婵宝拿沾满泥水的手臂挡在自己面前。
“啪!”
袖子翻飞,泥点子飞溅四周,方才还颇有风头的少年此刻僵硬在原地,脸上的泥水印子大大的印在上头。
江婵宝见状又赶紧将另一只袖子迎头打上,袖子像是有了生命,变得坚硬非常,两巴掌下去,那少年双颊红肿,只有眼睛瞪着江婵宝。
“你你你……!你这…贱……”,少年结结巴巴还未说完,胸口便立即一闷。
“贱贱贱,你才贱,你最贱你贱的没边儿,只会欺负女人的孬种。”
“活该!”
收回脚,江婵宝叉着腰就将他一顿臭骂,她平生最看不惯这类小白脸。
少年还想起身,身前却突然出现一截棍棒,横竖摇摇晃晃朝着他来,狠狠朝他屁股上来了一击,接着是手臂,少年吃痛,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嚎叫这就朝远处逃去。
江婵宝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嘻嘻大笑,咧着嘴朝那边喊到:“下次别当孬中或许运气会好些。”
少年跑的没了影,那棍子晃里晃荡的又出现在江婵宝面前,江婵宝不解。
“你是哪家仙门的法宝?”
见它没有任何响动,沉吟片刻又道。
“谢谢你救了我。”
那只棍棒浮在半空绕着江婵宝转了两圈,江婵宝咧开嘴,明媚的眸子笑弯了,“要不你跟了我去?咱俩也好做个伴。”
它似乎是听懂了,径直往江婵宝背后一靠。
一人一棒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得此宝物又打跑小白脸,换作从前她一定会如那个小白脸所说被踹死打死,这样一乐呵,江婵宝思绪回转。
“方才那人说这具身体是天生福星来着,这么说来,我是福星福星是我!”,江婵宝心下生出一阵激动,差点没高兴的转两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江婵宝还有转运的一天。”
棒子仿佛也在替他高兴,死命的转着,速度之快竟然转成一个圈。
“棒子,你能带我飞吗,我想回家看看爹娘。”,这样天大的喜事,必定要和爹娘分享,江婵宝迫不及待道。
棒子心领神会,变粗了些,让江婵宝上去。
“不愧是仙门法宝,厉害!”,江婵宝竖起大拇指。
浮云探花楼立于半山腰绵延至山脚下,宽似海,波澜壮阔,山顶是万千绿木花草,听说里头还有一位隐世花神。
江婵宝正玩着云朵,却听见一腔悲怆哀叹的破碎声音。
那声音悠然回荡,声声入耳。
“苦啊,大悲!寻遍神医不得治,泪流干了,白了鬓发,问天上百官如何不赐福于我啊!”
当真是悲。
江婵宝好奇探头,这声音高亢嘹亮,她与他相隔百米却依然能够清楚的听到,估计是位修道之人,幸好这方圆百里人烟罕至,不然若是寻常百姓非得吓死不可。
示意棒子西下去,江婵宝想去会会这位修道老者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边老者还在大声斥责上天,江婵宝就这样缓慢降落在他面前。
老者眼眸微眯,敛了敛悲伤的神色,似乎一点也不震惊,只缓缓吐出几个字。
“神官降世。”
“老先生,我不是神官,我只是路过听你如此伤悲这才来瞧瞧。”
江婵宝解释着,将棒子收起来。
老者眼神陡然锐利,摇摇头,“神官不必戏弄老夫。”
江婵宝哭笑不得,只一味的解释,“老先生你真的弄错啦,在下纯属路过,再说你有看过我这样毫无神气的神仙吗?”
老者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她,江婵宝也炸着大眼忽闪忽闪的回看老者。
老者起身,撩起破败的衣摆,郑重的单膝跪地,低首垂眸,“老夫恭迎神官!老夫恭迎神官!老夫恭迎神官!”,一句赛一句的高亢。
江婵宝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正当不知所措间,棒子托起江婵宝就直冲上云间。
“老先生,再会!”,在空中下意识喊出这句话,俯首去看,老者虔诚的如同信徒一般目送着他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