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冒险过关

也不知睡了多久,韦家新仿佛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后生,醒醒,醒醒。”他缓缓睁开眼,朦胧中看到昨晚小卖部的大姐正蹲在他身前,一脸关切地叫唤着他。大姐身后站着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国字脸,一脸络腮胡子,一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馒头,一手捧着一碗香气扑鼻的肉粥。大姐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转头向韦家新介绍道:“后生,这是我老汉,你先吃早餐,待会儿我让他开车送你去镇里。”

韦家新猛地从茅草铺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络腮男子,欲言又止:“您好,大叔……嗯,不对。”他转念一想,既然叫大姐,那大姐的伴侣该如何称呼?叫大叔似乎把人叫老了些,“大哥好,嗯嗯。”但看到男子满脸络腮胡子,年龄显然不小了,叫大哥又似乎不太合适,韦家新一时犹豫不决。

络腮男子见状,爽朗地笑了:“后生,别紧张,叫我王叔就行,哈哈哈。”韦家新闻言,连忙说道:“王叔好,多亏大姐救助,让我得以在这里安心休息一晚。谢谢你们,我这就离开,不给你们添麻烦。”王叔赞许地点点头:“嗯,挺懂事的娃儿。”接着,他继续说道:“昨晚我婆娘看见你满身满脸的砖灰,就猜到你是从附近砖窑厂里逃出来的。她见你又累又冷,还特别小心谨慎,就没挑明。你也别害怕,我们不会害你。我们村里人都知道附近有几家黑心的砖窑厂在用童工和残疾人,附近村里人也举报过几次,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韦家新听到这里,心中再无隐瞒,便将自己从学校出来之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大姐听完,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骂道:“这帮挨千刀的,法律不收他们,老天也会收他们的!”王叔则看着韦家新说:“你赶紧吃早餐,俺开车送你去镇上坐班车,让你坐班车到省城,然后直接回家。”

韦家新听到王叔的话,扑通跪了下来,激动得连连磕头:“谢谢您,谢谢您!”王叔见状,赶忙将他扶起:“后生,赶紧起来,礼重了。”大姐看着韦家新一头蓬乱的长发,从身上拿出了一把小剪刀,在茅草房里细心地替他修剪。剪完后,大姐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端详着韦家新:“哟,还是个俊小子。不过时间太短促了,姐姐还没有小孩,没什么经验,就简单帮你修剪一下吧。”韦家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笑。

王叔和大姐等韦家新吃完早餐,就将他带回了小卖部。小卖部前停着一辆小货车,车后厢用铁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王叔对韦家新说:“后生,我们这里离黑砖窑厂不远,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躲在我的货车车厢后面。外面有什么情况,我通过驾驶位旁的小窗口告诉你。”韦家新没想到王叔考虑得如此周全,连忙点头答应。

王叔从小卖部里拿出一些棉被毛毯、提桶箩筐等货物,放进车尾厢里,然后让韦家新爬了上去。他交代了一声:“在里面躲好。”韦家新上车前,再次回头看了看帮助他的大姐:“大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们的恩情。”大姐听到这话,也动了感情,她挥了挥手说:“小弟,不用客气,就当我是你亲姐。平安回到家后,记得给姐姐来封信,报个平安。”

王叔等韦家新爬进车尾后,关上了车厢门。小货车在乡村道路上摇摇晃晃地开着。突然,王叔的声音从驾驶室后连通车厢的窗口传了过来:“娃儿,注意躲好,前面有人检查。”韦家新刚把身体隐藏好,车外就传来了对话声。

“停一下,停一下。”一个男人叫停了小货车。王叔故作镇定地问:“啥事嘛?”感觉车外的男子把头伸进了驾驶室:“没事,找个小娃,十多岁,长头发,一路过来有没有看见?”紧接着,车尾厢门又被用棍子敲打着,另一个声音又从车厢后传来:“拉的是啥玩意儿,开门看看。”王叔赶紧下了车,走到车厢后面,一边走一边说:“莫乱敲,一下敲坏了,我可是要换货的。我是吕庄王村人,在村里路边开着小卖部,如今去镇上换货,没见过你们说的啥子娃儿。”车尾厢后又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把尾厢门打开给我们看一下,没啥就让你走了。”王叔一边说一边把尾厢门打开:“看咧,都是些退换货。”车尾外的人望了望车尾厢,刚想爬上车,被王叔一把拉了下来:“干吗么,那么大个人上去,等弄坏了我的货,到时换不了货,你赔给俺吗?”车尾的人听了王叔的话,又伸头看了看车厢里面,说:“算了,算了,这是本地车,那小子不认识俺们这边的人,让他走吧。”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答复道:“好吧,林总也真是的,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重要?跑就跑了,让我们在这里守了那么久。”对方的一个男人说道:“你不知道,我姐夫说了,这次跑得和那些傻子不一样。那些傻子在里面连牲口都不如,他们都不知道反抗。这次跑的智力不一样,到时可能会给我们找些麻烦的。别说了,抓到那个兔崽子后,回去我和姐夫说,买瓶杏花村,再给哥几个搞些好菜,好好喝一顿。”另一个男子说:“这还差不多。”

车厢里的韦家新听到这些对话,气得咬牙切齿,但他知道此时是关键时刻,绝不能发出任何动静。他暗暗发誓:“等我脱险后,一定会让你们这些恶棍受到法律的制裁,得到应有的报应。”王叔这时借机顺手把车尾门一关,问道:“没事了吧,俺要走了。”男子回答道:“走吧,路上如果看见一个像乞丐的小娃,回来告诉咱们一声,厂里有酬劳。”王叔说:“俺做小买卖的,哪有空管你们这些闲事。”

小货车慢慢离开了检查点。王叔待货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回头和车厢里的韦家新说道:“孩子,没事,安全了。”这时,韦家新慢慢地从车厢头部爬到尾门,他从缝隙处偷偷望向车外。他看见刚刚经过的检查点里,有四五个男子拿着大砍刀、棍棒和铁锹在继续盘查过往的车辆。他回过身,坐在车厢内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想:总算真正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