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新蜷缩在煤矿列车昏暗且逼仄的车厢里,以此来躲避寒冷和饥饿。四周被煤尘和阴暗笼罩,时间在这片寂静与压抑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煤矿货列缓缓驶过一个陡峭的上坡路段,车速减缓,伴随着的一阵轻微响动将韦家新从半梦半醒间唤醒。他的心跳莫名加速,耳边似乎捕捉到了某种不寻常的声响——那是一种隐约却清晰可辨的窸窣声,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
他小心翼翼地双手扒住车厢边缘,眼睛紧贴着帆布缝隙,试图窥视外面的情况。这一看,不禁让他心头一凛:不知何时,隔壁的矿车车厢上竟赫然站着两个人影。一个身材瘦长,手持铁锹,正卖力地铲着车厢里的煤矿,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急促而坚定的节奏;另一个则身材矮胖,手里提着一个大麻袋,袋口敞开着,仿佛一张贪婪的大嘴,等待着煤炭的填充。矮胖者一边配合着瘦长者的动作,一边还不忘四处张望,眼神中闪烁着警惕与贪婪交织的光芒。
随着一袋袋煤炭被迅速装满并丢向火车下方未知的地方,韦家新的心也随之一沉再沉,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两个人是在偷煤,可他们却如此肆无忌惮。他急忙缩回脑袋,坐回车厢的角落,心中暗自惊呼:“扑街了,这次遇到了两个贼,这两个家伙真大胆,希望他们不要过来。”恐惧与不安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窒息。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未因韦家新的恐惧而停止。在隔壁车厢表面的碎煤层被挖尽后,那两人竟开始转移阵地,目标直指韦家新所在的车厢。韦家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慌忙再次用帆布将自己遮掩起来,心中默念:“千万别过来,千万别发现我……”但没过多久,两声清脆地跳落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那两人竟真的跳了进来,继续他们的偷盗行为。
瘦长的偷煤者挥舞着铁锹,每一次铲击都伴随着煤炭与金属碰撞的沉闷声响;而矮胖者则熟练地扎好装满煤炭的麻袋,准备再次丢弃。就在这时,瘦长者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车厢角落的异样,他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高举起铁锹,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凶恶:“谁在那里?”与此同时,矮胖的人也警觉起来,手中紧握一块煤块,目光如炬,朝着韦家新藏身的角落投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和抛来的煤块威胁,韦家新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他的大脑在极短的时间内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逃脱或自保之策。他深知,一旦被这两个偷煤者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列车上,呼救无望,抵抗更是力不从心。
在极度的紧张中,韦家新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缓缓地调整着呼吸,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双手紧紧握住车厢内的某个固定物,以防在车厢的晃动中失去平衡而产生动静。
过了一会,似乎偷煤的两人又继续开始了行动,韦家新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盖着他的帆布被突然掀开,他抬头望去,只见瘦长者正高举铁锹作势要砸下来,而矮胖者则举着马灯抵近韦家新来回照着。
在那一瞬间,韦家新内心惊骇至极,但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喊道:“别动手,两位老哥,同行,同行。”瘦子听见他的喊话,放下了铁锹,并示意胖子把马灯压低调暗。两人走近了韦家新。
胖子警惕地用他那双眼睛瞪着韦家新,问道:“小人儿,你干啥咧,咋会在这儿咧?”韦家新回答:“两位大哥,我也在这里找饭吃啊。”瘦子看了看他,说:“啥找饭吃啊?那小人儿咋还爬上货车咧?”韦家新笑笑,指着车厢面前的煤矿说:“靠这个找饭吃啊,大哥。”瘦子这时与胖子对了一眼,说:“小人儿,你好嘛,敢偷煤,怪不得我们铁路段这段时间发现不少车皮里老少煤咧。”韦家新笑笑说:“别骗我了,我和大哥们是同行,你们要是铁路工作人员,还会装了煤,把煤袋一路往下丢?再说了,就算你们是铁路工作的,那还不是也想找几个钱花花。”胖子明显不如瘦子沉得住气,说道:“唉,你这小兔崽子,你敢管大爷的闲事,今天灭了你。”韦家新急忙解释说:“哎哎,没有,我和我老大十几个人讨生活途经此地,没钱花了,发现这边路过的煤矿列车很多,就想靠这生意找点钱花,刚开始也扒了几节车厢,结果我自己偷懒贪睡,一不小睡过站了,不妨碍两位大哥找钱了,等下我就下车。”
瘦子在黑暗中眼睛转了转,说:“小人儿,跟谁赚钱不是赚?我们今晚搞得不少了,等下过完这个大坡列车速度就要提起来了,要赶快下车了。我们今晚得手的货多,你跟过来搭把手,我们分你一份,到时送你回去找你老大。”瘦子不等韦家新答应,就加快手中铁铲的速度,又和胖子飞快装了一袋碎煤丢下车,然后一前一后地押着韦家新跳下了火车。
这时,韦家新心想:“坏了,这是被他们控制了。”但事已至此,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三人落地后,胖子迅速钻进了旁边的一片荒废林地中,不一会就开出一辆破旧的五菱面包车来。面包车里的后座都被提前拆除了,便于装货,看来他们做这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接着,胖子就开着车带着二人往回收集了之前丢下火车的煤袋。没一会,五菱客车的后半部就装得严严实实。瘦子把韦家新往驾驶位和副驾驶的中间一塞,自己也紧接着一屁股坐上副驾驶。很快,三人就开车离开了铁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