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策划出逃

同时,韦家新还有意识地和看守套近乎,努力取得他们的信任。通过与看守的交流一段时间,他逐渐了解了这个砖窑老板林叔的情况。原来,林叔年轻时就是当地的一个小混混,早年搞了个小帮派,他通过倒买倒卖、欺行霸市做些小生意。后来,不知道是在哪次饭局上,他有机会认识了当地一个有些能量的领导。认识后,他靠着溜须拍马的本事,在这个领导的帮助下开起了这个砖窑。看守都是他的远房亲戚和早些年混江湖的小弟。他也曾请过一些普通工人,但砖窑厂的工太辛苦,普通工人要工资高,管理起来也难,很快就经营不下去了。这时,有人给林叔出了个主意,让他找些智障人员来工作,既好指挥也便宜。林叔通过人贩子中介外出找了些人回来一试,果然发现这个路子能省钱、赚钱,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局面。也不知道是看守有意还是无意地说给韦家新听,说早些年也有些人跑出去过,有的被抓回来打得半死,接着继续干活,有的被抓回来被打一顿,后来人也失踪了,这砖窑厂也没出什么事。韦家新听见这些脸上不动声色,但他心里知道,自己如果能成功跑出去,绝不能给他们再抓回来。

当人置身于一个暗无天日和毫无希望的环境中,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煎熬与痛苦,在这段黑暗的日子里,韦家新却在当中发现了人性中温暖的一面。尽管这些工人智力残障,并被无情地剥夺了自由和尊严,但在劳动中彼此间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互助与团结。砌砖时,他们会分工合作,拉砖时,他们又会相互帮忙装车、推车,虽然他们在沟通存在一些障碍,他们都是努力靠自己辛勤劳动而生活的一群人,他们虽然卑微,但他们同样值得尊重,看着这样努力生存的一群人,韦家新的心里既辛酸有感动,他的正义感也督促和提醒着他,只有自己这个智力健全的人努力逃脱出去,才有机会将他们拯救出水火之中。

就在韦家新努力寻找逃脱机会的日子里,一次做工间隙,韦家新外出拉砖,不料此时李小涛却不幸被高处坠落的砖块击中头部。待韦家新匆匆赶回,只见李小涛头上的伤口鲜血如注,触目惊心。韦家新也吓坏了,他赶紧脱下外衣替李小涛把头部的伤口包住止血,跟着他毫不犹豫地背起李小涛赶紧找到看守,央求道:“快,赶快送医院。”看守看见后,竟然对韦家新说:“你把他放板车上拉到大门边,你跟着回去干活,等下我们会找车送他去医院的。”韦家新愤怒不已,狂喊道:“他会没命的,不行,现在就找车,快点救救他,送他去医院。”这时的看守突然凶相毕露,举起手中的皮带就朝韦家新打了过去,韦家新的血气此时也冲上来头了,他放下李小涛,疯了一样地扑向看守,这时旁边的两名看守也拿着棍棒冲了过来,一棍敲到韦家新的头上,韦家新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瞬时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被单独关在一个小黑屋里,直到两天后,小黑屋的房门才被打开,这时林叔拿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小韦啊,你太冲动,当时我们是想救李小涛来着,你又太心急了,一时半会我们也找不到车啊,放心,我们最后安排车把他送医院了。”林叔接着说:“别生气,这些都是误会,我刚从外面回来,才知道这事,都是误会,来,吃饭。”韦家新望着门外不说话,也不去接他的饭盒,他默默地回到原来住的小房,房间里只剩下其他两个工友,他们追问着韦家新:“韦哥哥,李小涛呢?他人呢?”韦家新沉默不语,但他知道,李小涛再也不会有人能再见到他,这一切坚定了他加快逃脱的决心。

砖窑里的日子依旧艰难,但韦家新的心中已有了明确的目标。他借着推砖车的机会,在砖窑厂内四处观察。他发现,由于这里从事的是违法勾当,因此看守异常严密,四周的围墙也毫无破绽。然而,他借着摞砖堆的机会,他爬上了高高的砖堆,向外眺望。他注意到,厂区的外围有一条河流,河流感觉不大,因此河水看起来并不深,但水质却污浊不堪,显然是附近厂区排放的污水。河道外一到夜晚,厂区围墙边的大灯照亮了河面,而大门外的道路,则被砖厂用木条支起的电灯照亮,形成了一条光带。

韦家新持续秘密监视着砖窑厂的情况。他察觉到,该厂不仅肆意将生产和生活废水直排入河道,对环境极具破坏性,而且所有排水口均设计得极为隐蔽和狭窄,几乎无法作为逃生通道。然而,在一个用于排放制砖与洗砖废水的地方,由于砖渣体积较大,这个排放口意外地宽敞到能允许一人勉强通过。这些废水包含了砖块生产中的清洗液和制砖残留物,散发出刺鼻恶臭,使人避之不及。但这个排污口恰好位于砖窑厕所附近,在白天因人们的频繁进出如厕而相对被忽视。韦家新因此判断,利用白天的管理人员疏忽的某个时机,反而可能是从这里逃脱的最佳机会。

同时,韦家新还发现,每隔一段时间,他和工人们就会被集中关在厂区隐蔽角落里的一间没有窗口的大地窖里。工人们被关进去后,会被严厉警告不许出声。而这时,外面的看守却是最少的时候。他心中疑惑,试探着询问看守,终于从一名看守的口中得知了真相。原来,每当他们被集中关在这个大地窖时,正是当地政府管理机构进行例行安全检查的时候。砖窑的黑心老板为了掩盖真相,便将工人们集中藏起来。探知到这一消息后,韦家新心中大喜。他明白,这就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韦家新谨慎地展开了他的计划,为了万无一失,他避开室友小心地将五十元现金藏匿于最贴近肌肤的位置,这五十元是他最后的救命钱,绝不能有失,一旦通过排污管逃脱落入水中,如果还将钱放在袜子里,袜子连同钱极易被河水冲走。此外,他还留意起砖场里的高橙饮料瓶,每拾得一个,都小心翼翼地将其放至排污口附近妥善藏匿。同时,他也不忘收集砖厂内的塑料袋,并带回住处将一套换洗衣物仔细包裹好,同样找准时机隐秘地藏在砖堆旁。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耐心地静候那个绝佳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