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万恶的旧社会

次日傍晚,夕阳射进了屋里。

侯府西院,原为刘琦居所,自刘琦迁出另立府邸后,便转为其偶尔休憩之地。

与偏远的东院大相径庭,此地紧邻刘表的寝室,仅一墙之隔,足见当年刘表对刘琦的宠爱之深。

“水……“

刘哲在混沌的梦境边缘徘徊,意识模糊间,只觉得口干舌燥,轻轻呼唤了一声。

恍惚间,他感知到一抹倩影悄然靠近,手中紧握着一个古朴的酒樽,有些不知所措的立于床畔。

片刻后,她还是轻启朱唇,小心翼翼地自酒樽中汲取了一口,随后缓缓跪在床前。

刘哲只觉得双唇一热,随即冰凉入喉。

他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容颜。

女孩见刘哲醒来,原本就因羞涩而泛红的脸颊瞬间变得更加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连连后退几步,重新跪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你,你在干什么?”

“我……我在给你喂水。”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异常坚定。

“啊”刘哲擦了擦嘴唇。

也许是短暂的平静,女孩脸上的绯红稍稍退了一些,又补了一句。

“我在琮公子那看到其他起居丫鬟就是这么喂的,如果直接灌,会呛到。”

女孩说的理所当然,对于刘哲的感受就是:我的初吻没了?

刘哲这才看清了女孩的面貌,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容颜清秀可人,宛如初春里的一朵淡雅小花,不张扬却自有一番韵味。

“你....”。

刘哲猛的坐了起来,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眼睛。

确认清楚后,才发现女孩竟然就是昨天那个被蔡氏狠狠掌殴的丫鬟。

“我叫玉溪,夫人派我来服侍你的......侯爷是同意的。”

“蔡氏?”

“恩。”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那我父亲呢?”

“奴婢不知。”

“今天府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奴婢不知。”

“那你知道今天出抚恤通告了吗?就是长沙来的那些士兵。”

“奴婢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

“......”。

玉溪干脆连话都不说了,虽然长的好看,但是跪在那里就像一根木桩,十分无趣。

刘哲轻轻撇了撇嘴,拿起旁边的衣物,不紧不慢地穿戴起来。

玉溪见状,急忙上前,似乎有意帮忙,却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刘哲轻轻摆手,示意只是穿个外套而已无需帮忙。

然而,他不免有些好奇:“你不是一直跟着刘琮吗?怎么看起来不太擅长服侍人呢?”

玉溪闻言,秀眉微蹙,显然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但见刘哲一脸茫然,似乎真的不了解,她只好解释道:

“在琮公子身边,丫鬟们各有分工。有的负责打扫,有的负责洗衣,还有的负责服侍起居和饭食等。而我,因为小时候家中读过一些书,所以被买来专门服侍公子文墨。”

“万恶的旧社会啊!!!太.....”

刘哲眼角上扬,心里充斥着正义的斥责。

顺口道“那蔡氏怎么就派了你一个人来我这里?”

但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愚蠢。

蔡氏本就不喜欢刘琦,又怎会喜欢他呢?

成武侯府的内院几乎是蔡氏的天下,能派一个人来估计已经是看在刘表的面子上了。

但是玉溪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仿佛被话触动了心底的某个敏感点。

但是她只是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还是回了一句

“不知道”。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争吵的声音。

“还没醒啊,他是猪吗?我都来三回了!你们就让我进去看看他怎么了?我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对不起,琦公子吩咐,除非有他的首肯,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接触哲公子。”

听到外边刘琮的声音,玉溪一直万古不变的表情终于动容了下。

刘哲看了一眼,又想起了玉溪昨天被拉出去的时候猛喊刘琮的场景笑道:

“昨天你喊着公子你不是答应......他答应了你什么才让你一起骗蔡氏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玉溪回复的面无表情。

刘哲摊了摊手,又是多此一问。

“你不用在这,去帮我准备点吃的吧”。

刘哲说完便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屋外已经被薄暮笼罩,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

难道是因为穿越,身体再造的缘故?

刘哲随便挥了两拳,感受了下手劲。

恩,就那样吧。

昨天看到赵云一枪能挑飞两个人,自己这一拳估计连一只羊都打不飞。

也就能制服一下刘琮那种比自己还弱的纨绔了。

刘哲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也只有军师一个路线可以选了。

走出屋子,刘哲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

眼前的情景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偌大的院子,除了自己卧室的门口站着四个神情肃穆的士兵。

院子中几乎每根梁柱都有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眼望过去,大约二三十人,几乎有把整个院子都护的密不透风的感觉。

几乎在他开门的一刹那,大部分士兵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与昨天院子中各种城府,精明以及算计相比,士兵的眼里很直接,充满了好奇。

“你们....”。

刘哲也不是因为有人保护自己感到意外,因为他发现院外的这么多士兵,全是昨天护送自己来襄阳的精兵。

“刘哲!刘哲!....你小子终于醒了。”

站在院门口的刘琮眼尖,立即叫唤了起来。

刘哲往门口看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自然不是因为那无关紧要的叔叔惊讶。

而是门口站着的白须老将军,不是黄忠又是谁。

刘哲的心里更加的疑惑,连忙走了上前对着黄忠恭敬道

“黄老将军,你怎么在这?”

黄忠闻言,哈哈一笑,声音爽朗而洪亮:

“哎呀!公子别再这么叫我,昨个我还是中郎将,离将军还近一点,今个老夫已经是公子身边的亲卫督伯了,哈哈哈哈!”

黄忠的笑声依旧很爽朗,但刘哲却是心中一懵:“怎么回事?”

黄忠未发一言,旁边刘琮却迫不及待地插话道:

“还不是因为你!今天早上张允上书状告堂哥擅离职守,导致了攸县粮仓被匪徒袭击无人指挥,整整被拉走了一千旦的粮草”。

“据说这部分的粮草可是要临时押来襄阳一起运送去江夏的,一大早,父亲就叫了堂哥进去大骂了一通之后,就让他赶回了长沙查看情况。”

“这么巧?”

刘哲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连忙追问:

“那昨天护送我时重伤去世的那些兄弟,他们的抚恤拿到了吗?”

刘琮不屑地瞥了一眼:“抚恤?你想都别想了,昨个长沙的那些兵,多半是被拉到城外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

“啪”的一下,刘琮的肩膀被刘哲狠狠的抓住。

刘琮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因为愤怒而显得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