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微觉得程文森绝对不单纯。很可能是个专门骗女人钱的“拆白党”,又或者是玩诈骗,做“杀猪盘”的。
她在京圈混迹这么久,这种事情听过见过的,太多了。
有人专门对富豪大佬的原配下手。事先做足功课,把对方的喜好性格各类信息全都摸清楚,然后投其所好,无所不用其极,把目标追到手,弄上床。之后就是下套,拍视频,敲诈勒索。
也有人专攻单身“女强人”“女老板”,以感情为诱饵,然后做“杀猪盘”。最后弄得人财两空。
听的舒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急忙给蔡哥发了短信,把程文森的基本信息,以及他朋友圈里的几张照片,发了过去。问能不能查查这个人。
过了一阵,蔡哥那边回了个“好”。
舒澜这才松了口气。
可她心里还是隐约觉得,程文森不像是徐微微说的那种人。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程文森对她是有真情流露的,那种甜蜜的感觉是真实的。毕竟,一个人的快乐和喜欢是藏不住,装不了的。
但要是连这也能装到假以乱真……
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徐微微回乡创业,全副身家都投进了公司里,压根没打算买房,为了方便工作,就在附近小区租了一个loft。
进门之前,她神情扭捏地强调“家里乱,没来得及收拾”。
舒澜给了她一个了然的表情:“别解释,都明白”。
从前两人住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舒澜负责做饭,收拾屋子。她对徐微微的生活能力十分清楚。
然而一进门,还是被眼前“轰炸”一般过的景象震惊了,屋子已经不能用乱来形容,几乎要到了插不下脚的程度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徐微微的生活能力不说进步,简直是“几何倍数”的退步了。
舒澜叹了口气,顾不上数落她,直接把行李箱推到一旁,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
徐微微脸上尴尬,嘴里嘟囔着给自己辩解,手上却很默契地拿起了扫帚和垃圾袋,开始给舒澜打下手。
两人一直干到半夜,才算是勉强把屋子收拾到能住人的样子。舒澜归置好了自己的物品,累得来不及洗漱,直接倒在了床上。
她隐约有些担忧。
再过一周,又要开始下一轮治疗了。到时候,如果药物反应还是这么严重,她怕是不能照顾徐微微的生活了。
她开始想念起孙阿姨。也不知道,自己支的招起作用了没。
手机安静极了。一条信息也没有,周宏安像是压根就没发现她已经“离家出走”了。看来“夫妻情深”的剧本已经彻底下线了。
足足隔了三天,周宏安的打电话终于打来了。
在电话里,他先问了舒澜现在在哪,身体怎么样。而后又跟她道歉,说自己因为儿子的事情对她不太好,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是自己不对。态度倒也算是诚恳。然而,一番道歉之后,“奇葩”的操作来了——
他催着舒澜赶紧回去。
周毅大少爷出事了,他想让舒澜回去帮自己盯着点儿子。
舒澜简直要笑了。实在不知道周宏安哪来这么大的脸,能提出这种要求。
不过,出于好奇,她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两天前,周毅在小区的球场打球,认识了几个“朋友”。也都是住在别墅区,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彼此家境,出身类似,又有共同语言,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从此,周少爷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昨晚,周宏安回家见不着人,打电话也不接。一开始他还以为儿子出事了,甚至都脑补了一出“绑架”戏码,吓得就差报警了。崔助理说,有可能是孩子跟朋友一起出去玩了。于是他打发崔助理出去找,可找了一个晚上也没见人。
到了下半夜,他接到了警察叔叔打来的电话——
人已经在局子里了。
原来,几个小屁孩听说周毅从小生活在国外,就决定带他去绿城著名的夜场“见见世面”。
到了夜场,喝了几瓶啤酒,周毅晕晕乎乎的,不知怎么就跟邻卡座的男人起了冲突。最后发展成了群架。等警察叔叔去的时候,那几个“朋友”全都跑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对方受了点小伤,拉着他不算完。于是两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周宏安无奈,想把相熟的律师喊过来。可大半夜的,对方的电话也打不通。没办法,他只得跟伤者协商,好话说尽,赔礼道歉,又答应赔钱。
好在“叔叔”们得知周毅刚回国,念他是初犯,再加上对方也动手了,就按照互殴处理。还帮着调解了一番。那人其实伤的也不重,赔足了钱,签了和解协议,没拘留。
一番折腾下来到天亮才结束。周宏安身心俱疲,“父慈子孝”剧本也演不下去了。直到这会儿,他终于想起舒澜来了,想哄她回来帮忙看着儿子别再出事。
舒澜听完,一阵冷笑。说自己演了八年戏,都没周宏安这样的本事。
前两天还是“霸道总裁照顾病重妻子”,好大儿一来,马上就变成了“让病重的妻子忍一忍”。而现在又变成了“让病重的妻子照顾好大儿”。
这剧本换得,简直是无缝衔接,切换自如。
别说这事跟她一分钱关系也没有。就算有,周毅十九岁了,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亲爹都管不了,更别说她这个外人了。
一顿嘲讽完,挂了电话。
周宏安还不死心,又继续打。舒澜也不接,把电话撂在一旁,一门心思研究菜谱,打算给自己和徐微微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过了一阵,电话终于不响了,她这才拿起来看了一眼。却不料,期间,竟还有蔡哥的一个未接来电。
连忙捧着手机拨回去,不知怎地,一阵心跳加快。
果然,蔡哥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程文森这个人的一切信息,全是假的。
蔡哥首先调查了舒澜所说的那栋老洋房。发现房主早几年就移民海外了,房子一直委托给中介对外出租。
从中介那里打听到,去年下半年,房子被租给了一个叫做“泛舟娱乐”的咨询公司。
而根据合同上的信息,他又查了这个公司。发现公司竟然是在租房之前的一个月才注册的。法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张姓男人,目前不在绿城。
估计就是个“幌子”。
这条线索断了,蔡哥又去查艺校历年的毕业生档案。然而,不论是表演系,艺术系,还是普通文化班,统统都没有叫程文森这个名字的人。
最后,蔡哥抱着一线希望,托人搭上了一个在绿城做老洋房买卖的老板。做这门生意的人不多,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彼此都认识。结果不出所料,圈子里也没有姓程的一号人。
名字,学历,职业,统统都是假的。
其它就更不用说了,舒澜之前见过的所谓“朋友”和“伯父”,八成也是找人假扮的。
听着蔡哥的汇报,舒澜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蔡哥说,稍后他就会把所有调查的相关资料整理好,发一个快件送到“微微传媒”去。舒澜机械地答应着,脑子里已经成了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真相竟然这么可怕。
程文森,一个大活人,跟她在一起腻歪了大半年,竟然从头到脚都是假的。哪怕蔡哥已经将事实摆在她眼前,甚至要给她发证据了,她仍不敢相信。
更可怕的是,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究竟为什么要骗自己。
正要挂上电话,蔡哥说,还有一件事,他不确定,但还是觉得有必要让舒澜知道。
蔡哥猜测,程文森的真名,有可能叫程杰。
因为他在查阅艺校历年毕业生档案的时候,发现14届的普通文化班有个男生叫程杰。照片看着,跟程文森有三分像。
蔡哥也拿不准。毕竟照片是十年前的。十年间一个人的容貌可能会有很大变化。更不要说如今是个整容盛行的时代。这两人究竟是不是一个,很难判断。
但是因为年纪大概对得上,所以,他还是查了一下这个程杰。
目前只知道程杰在毕业后,考上了南方一所大学,但只上了一年就退学了。之后的信息就查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