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宝象国

既然皇帝都已经要求加快进度了，广智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在长安耽搁，卷了花萼相辉楼里的美食之后，就又请镇元子送自己一程，回到了万寿山山脚。

看着广智扛着宝瓶回来，不少将士都自发来到营门口迎接，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来回，将士们也知道肯定是用了法术，所以有些期盼着能收到家人回音的将士，只是讪讪一笑，没有过多言语。

等广智从宝瓶中把各州各郡美食掏出来的时候，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以一伍或一什为单位，将士们排好了队，开始在这些家乡美食中挨个挑选。

原本广智还觉得，镇元子只让李林甫写了每样百斤，会不会不够，如今早已从宝瓶中取出来每样千斤都不止了，里面的食物还不见少，看来镇元子还是额外用了心的。

让一众将士吃饱喝足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广智特意把自己的徒弟也喊到了军营中，再叫上王忠嗣和郭子仪，一起围坐一桌，吃起了皇帝赏赐的佳肴。

王忠嗣、郭子仪和安禄山都是习惯了出征在外，风餐露宿的日子的人，吃这顿饭的时候，除了感慨皇帝的恩德之外，并没有太多额外的情绪，毕竟，离家不过大半年而已，对于习惯了军旅生活的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窦子煌本就不在大唐腹心之地居住，对眼前这些美食佳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跟着品尝罢了。

唯独杨国忠，一边吃着，一边抹眼泪，按他的话说，离家日久，如今吃到长安城中的美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母和妻妾子女，思念之情一涌上来，就再也止不住，所以只能边哭边吃。

广智也是诧异于杨国忠竟如此重视自己与家人的感情，不由大为感动，就想着说点什么安慰一下。

这时，安禄山冷笑一声，无情地拆穿道：“师父，别听这泼皮在那胡言乱语，他的父母子女哪里在长安，分明还留在蒲州，在长安的只有他那几个姬妾，他如今痛哭，分明是舍不得长安的温柔乡和杨太真的权势！”

杨国忠听安禄山这么挤兑自己，脸上一阵泛红，急道：“你个蛮夷！哪里懂我华夏的孝悌之道！”

安禄山傲然一笑：“师父留的课业，俺比你做的好得多。”

经过最近一两个月的恢复，安禄山早已不是之前那副骨瘦如柴的样子了，已经又有了往昔六七分的风采。

如今傲然一笑，又故意鼓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硬生生把坐在旁边的杨国忠挤得几乎坐不稳。

“安禄山，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杨国忠气急败坏起来，有心想动手，却又不敢，只能转向广智。

“师父，你要为我做主啊！”

广智正怡然自得地看热闹呢，听到杨国忠喊自己为他做主，不由笑了起来：“正好你们师兄弟趁机增进一下感情嘛，这样，咱们来行酒令吧，就以孔圣人之言为题，如何？”

听到广智这话，安禄山和杨国忠同时脸色一变，抱怨道：“师父，今日大好时节，何苦再请孔圣人出来呢！”

一旁看戏的王忠嗣和郭子仪立时哄笑起来。

……

告别了万寿山，广智破例和大军一起行动，毕竟只要过了宝象道，就正式出了大唐地界，进入“外国”了。

宝象道，乃是百年前的宝象国，自从当初黄袍怪在此大闹一场，国祚便日渐衰落，到几十年前，皇家中竟断了血脉，本国的宰相自作主张，便向大唐称臣了。

因为算是宰相窃国，所以这宰相当了采访使之后，害怕本国豪强反他，政事上处处让利，与中央也是欺上瞒下，把整个宝象道搞了个乌烟瘴气。

西行之前，皇帝也特意嘱咐过王忠嗣和郭子仪，宝象道这里以后是要做西行传经大本营的地方，日后经略西牛贺洲各国，少不了要在此运筹帷幄，所以一定要使上雷霆手段，来对付这个采访使。

不过具体怎么个雷霆手段，王忠嗣和郭子仪就犯难了。

宝象道地域广大，此道地方豪强势力强盛，大军一旦进入宝象道，定会为沿途豪强死死盯上，大军一有异动，身处治所的那位前宰相一定能先大军一步收到风声、做好准备。

宝象道治所宝象城当年便是按着长安城的样子翻修的，这可不是什么易守难攻那么简单，即使是军中这八万大唐最精锐的士卒，没个一年半载也别想轻易拿下。

正如皇帝所说，一定要有雷霆手段才行。

可大军行军速度本就有数，再“雷霆”，又能“雷霆”到哪去呢。

因此，大军暂时停在了刚刚进入宝象道的地方，然后给宝象道采访使去了一封书信，要采访使携道内大小官员，来大军驻扎处迎接大军。

这个计策，意图过于明显，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采访使都是从二品官阶，如今军中这几个三品和从三品，还真没资格强制让人家过来。

现在这封信，还是用的广智护国圣僧，逐日合蛮广智大佛的名头发出去的。

等了二十日，回信终于来了，不出所料，这采访使表示，非皇命，自己不得擅离治所，还请几位将军见谅，回信中，俨然是没把广智这个“大佛”当一回事。

次日，王忠嗣再次把众人招集到一起，又一次商议起了对策。

广智当先开口道：“书信发出，已经打草惊蛇，但规矩上，道理上还能说的过去，不至于让这个奸臣惊疑，但若是再拖延下去，他必然要起疑心了。”

“那如今只能大军齐动了吗，到了宝象城，到时该如何？”

王忠嗣眉头紧锁，一脸的无可奈何。

安禄山此时提议道：“要不让我的八千曳落河秘密先发，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王忠嗣虽然向来不太瞧得上安禄山，但此时也不得不重视起他的意见来：“曳落河能奔袭两千里？”

安禄山傲然一点头：“人马去甲，十五日，两千里。”

郭子仪摇头反驳道：“人马去甲，还不一定比得过八千辅兵，如何攻得下宝象城？”

“若贫僧直接出手，把那采访使擒下，如何？”广智下了下决心，开口道：“虽然有违律令法度，但这也是不得已之法。”

“问题在于，干出这事之后，如何压服本道豪强。”郭子仪说道。

王忠嗣摇了摇头：“若不想在宝象道激起动乱，确实只能如圣人所说，以雷霆手段，解决问题，要既快，又能显示我大唐威仪。”

广智一拍脑门：“要不还是贫僧先过去，然后想办法把本道的豪强大姓聚起来，再让曳落河以雷霆之势擒拿奸臣，震慑这群宵小之余，再向他们重申一下我大唐律法，杀鸡儆猴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