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现在做成了，那种情绪上的反差可没有这么容易消解。
眼前的苦清老道，是自己来到这方世界以来，压迫感最强的敌人。
只是当初秦良震除了那威压以外，不曾向颜虎施展任何手段。
否则如今还真说不好，两者之间对于颜虎的威胁，到底谁要更重一分。
见对方不着急结束，颜虎也只能借此机会得以喘息，不断思考破局之法。
苦清老道坐在摇椅上，微微晃动。
双手搭在摇椅扶手，身子紧贴椅背，微微仰头看向那血红色的天空。
他眸光闪过一丝沧桑和解脱，声音低沉：
“我想想从哪儿说起呢...就从我的目的，或者说我们的目的开始吧。”
如果忽略掉苦清老道的的恐怖实力和身份背景。
再忽视掉漫天血红的背景、凝重诡异的气氛，还有无数呆愣在原地的疯魔。
这一幕中的两人，看上去就和年迈的老人同子孙长促膝长谈一样。
多么温馨祥和。
“我们的目的，就是培养出一个个用来容纳仙之力的容器。”
“而你，就是被我十几年前所选中的容器，最终要变成仙降临世间的化身。”
“嗜杀化身？”
“不错。”
苦清老道微微抬手，十几张纸条出现在颜虎面前。
随便一眼，就能发现不少熟悉的纸条：
贪婪者、懦弱者、偏执者等等。
每一张纸条上，都是一种苦清秘法，同时也对应了一种化身。
比如“贪婪者”对应“贪婪化身”。
“偏执者”对应“偏执化身”。
而自己被选为“嗜杀者”，将成为“嗜杀化身”。
秦良震说不少道士游遍戊宇国，传播这些秘法，原来就是为了创造一个个化身。
只是自己曾经击杀的那几位，已经修炼过苦清秘法的，实力都不如自己。
若真的是仙的化身，又怎么会那么脆弱，甚至不如自己面前的苦清老道？
似乎是看穿自己心中所想，苦清老道淡淡开口：
“这些戊宇国境内的化身早就已经完成仪式，行走于世间。”
“你以前遇到的那些都不过是化身的备选，所以才会那么脆弱。”
苦清老道抬起头，看着天空，那个方向上，不知在看血月，还是那托举血月的怪物。
他长叹一口气：
“可惜啊，若非仙不能以真身行走世间，否则何须我们这些信徒这般繁琐的举行仪式。”
原本沉默的颜虎忽然开口：
“为什么是我？”
“十几年，我刚到齐乐县的时候，就发现了气血充盈的你，最适合用来做【嗜杀分身】。”
“比起寻常的‘嗜杀化身’，气血充盈者更能承载仙的力量。”
“只是其中还有别的隐秘，就连我也不甚了解。”
“但就连仙也亲自传谕给我，要将你作为指定的‘嗜杀化身’人选。”
“因此你被允许先放纵杀意、享受杀戮，再承担苦难与折磨。”
苦清老道眼中露出追忆之色，开始从头回忆起自己计划的一点一滴：
“我将那头随手抓来的劣等妖魔扔进你家，命令它吃掉你的双亲，唯独留下你。”
“因为你气血充盈，情绪容易暴躁、易怒、嗜杀，这么做就是为了激起你的杀意。”
“那个蠢货居然还想吃掉你，于是那天我提前将它削弱，保证你能安全将它击杀。”
“几日之后，与齐青交手的那只混入齐乐县的疯魔，也是我的手笔。”
念及此处，苦清老道哈哈大笑：
“在你出手命中的瞬间，我将其削弱。不然你怎么可能以凡人之躯，斩杀五阶疯魔？”
“气血充盈者，一旦有了第一次杀戮，便将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自那次起，我就在你成长的道路上，不断安排杀戮，让你放纵杀意。”
他抬手，一阵清风拂过地面，原本飘在空中的十几张纸条瞬间消失大半，仅剩五张。
“‘嗜杀化身’的仪式，需要消耗五个化身备选，作为仪式的祭品。”
“你看，这些都是我安排给你的祭品，让你能顺利完成仪式。”
【贪婪者，当生啖财宝，再九婴入体，终得化真龙】
【懦弱者，当受尽折辱，再羞辱他人，终得天独厚】
【偏执者，当直至癫狂，再还施彼身，终得偿所愿】
【愚善者，当舍生取义，再受人敬仰，终得道成圣】
【痴情者，当为情入魔，再重逢爱侣，终得情长久】
“如何？可还认得这五个祭品。”
颜虎只是看到这些字眼的瞬间，就想到了对应的人物，分别是：
贪婪者，山大王。
懦弱者，刘老三。
偏执者，妇女妖魔。
愚善者，慈德和尚。
痴情者，潘杰。
这五个人并非都被颜虎亲手杀死，至少刘老三和慈德和尚不是。
但既然能作为仪式的祭品，说明无需颜虎亲手杀死，有可能死亡时在场即可。
比如山大王、妇女妖魔、潘杰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剩下的慈德和尚和刘老三则是死亡时在场。
如果真是这样，实在是有些防不胜防。
毕竟自己以前根本没想到，所有的杀戮之中，会藏着这样一个仪式。
也不会想到，一路上遇到的五个人或妖魔，会成为仪式上的五个祭品。
“当然了，这些都是整个仪式的核心，与开始。”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刚才也说了，那就是夺取这片诡域。”
“这是整个仪式的收尾，当我掌握诡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他再一挥手，剩下的那五张纸条全部莫名燃烧起来，化作飞灰，随清风消散。
颜虎也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确为了操纵我，做了不少事情。”
“其中大部分都出乎我的意料。”
苦清老道摆摆手：
“怎么能叫操纵呢，等你成为仙的化身，你在教派之中，就是仅次于仙的本尊，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们这些教徒还要恭恭敬敬的对待你呢，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
苦清老道站起身，拍拍后背：
“不得不服老了啊，不得长生，终究是肉体凡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