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在这个人人习武的世界,等级划分应当是按照修为境界。
比如喽啰便是后天境界、执事对应先天境界。
只是不知道,身为北风堂的堂主,会有多高的修为呢?
颜虎从地上捡起掉落在地的那张契约,随手撕碎。
又从怀里摸了摸,找出几两银子放到桌面上。
“这些钱你拿着,先把人安葬了,剩下的自己收着过日子。”
交代完后,他不等刘寡妇说话,朝李看海说了声:
“过来。”
颜虎看着目瞪口呆的李看海,不耐烦的招了招手:
“你这些京城的官,怎么都傻傻的呢,过来抬尸体。”
李看海这才如梦初醒的,从刚才的震撼一幕中回过神来。
此时说话还有些磕巴:
“抬...抬去哪?”
“菜市场。”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自己作为颜虎的属下,还是不敢抗命的。
于是李看海老老实实从地面上抬起一具尸体,另外一只手提着脑袋。
颜虎和李看海一人将一具尸体扛在肩上走了,临走前颜虎嘱咐刘寡妇:
“若是日后有北风堂的人再来,你就告诉他,有事到丙午街找颜虎,颜小旗。”
刘寡妇拿起桌面的白银,摩挲了两下,好像有些匪夷所思。
她也不管衣衫凌乱,冲到门边,看着颜虎远去的高大背影,朱唇轻动:
“那是...那还是京城的锦衣卫吗...”
随后眼眶有些湿润,移步走回家中,背靠着门户,身子不断下滑。
最终坐在地上,用手捂着嘴,开始压低声音啜泣起来。
在京城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弱势的百姓就连哭泣都不被允许。
...
颜虎和李看海扛着尸体的身影在大街上引起轩然大波。
不少人看见锦衣卫,避之如蛇蝎,生怕惹上麻烦。
仿佛这两位穿着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身上有着触之即死的瘟疫一样。
又看见他们手里提着脑袋、肩上扛着尸体。
不少人吓得赶紧关闭门户,只留条门缝暗中观察。
若是按照往常惯例,肩上的两人想必是触怒了北风堂之人。
然后北风堂派两条忠诚的鹰犬,替他们干脏活累活。
有人躲在门后轻声骂道:
“哼!这些狗东西明明吃着朝廷俸禄,本该保家卫国、庇护百姓。”
“却为了钱财,跟那些贩卖禁药、害人家破人亡的门派势力混在一起。”
“甚至愿意卑躬屈膝,给北风堂的人当狗,欺负百姓,这算什么世道!”
结果他旁边之人轻轻“咦”了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他们肩膀上那两具尸体,穿的衣服怎么不太对劲?”
“我看看...”
随后他双目瞪大,又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结果无论他怎么眨眼,都改变不了所看见的事实:
“那...那两人穿的竟然是北风堂的衣服!”
除了这两人以外,还有不少人认出他们肩膀上的北风堂喽啰。
顿时令本就寂静无声的街道上,为数不多的窃窃私语声彻底沉寂下来。
颜虎站在前头,他刻意走的慢些,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们杀了两个北风堂喽啰。
而那些百姓在看到这一幕后,心里自然清楚。
原本在丙字巷中,与锦衣卫狼狈为奸的北风堂,如今反倒死在了锦衣卫手上,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能想到两种可能性:
第一,丙字巷,至少丙午街的天要变了,锦衣卫自此不再与之同流合污,开始清算。
第二,这新来的锦衣卫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北风堂的身份,怕是很快就要惹火烧身了。
所有人皆默默注视着二人,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无论反对还是赞同的态度,都不敢表达出来。
若是被混在百姓中的北风堂眼线发现,就成了无妄之灾。
颜虎和李看海将两具尸体带到丙午街的菜市场上,他找到一位贩卖猪肉的摊主:
“借两块木板子。”
那摊主见了颜虎和他肩上的尸体,瑟瑟发抖,然后直接跑开。
临走前他头也不敢回的高声喊道:
“这摊子我不要了,事情跟我没关系!北风堂的大人饶了我吧...”
听闻此言,其他摊主也纷纷弃摊而去,生怕被颜虎盯上。
颜虎见他们远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身后的李看海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做着某种心理斗争。
如今他带着北风堂喽啰的尸体游街示众的样子,肯定已经被人看见。
那么在北风堂心中,他就被打上了“忤逆北风堂”的烙印。
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消除,不如跟着颜虎“一条路走到黑”。
随后他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对颜虎说:
“北风堂在丙午街、乃至丙字巷,都四处安插了眼线。”
颜虎点点头,他看得出来。
况且以他如今的五感,当时一路上所有百姓的窃窃私语,都听得一清二楚。
借此也能加深对丙午街,乃至整个丙字巷的了解程度。
他将来必然要把北风堂这样的毒瘤连根拔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颜虎从摊子后捡起两块多余的木板,带着尸体来到菜市场正中央处。
双手用力将木板插在地面上,然后把两颗人头的脖颈处插在木板上。
身子则随意的丢在一旁。
又从周围商铺中取来一根毛笔,在木板上写道:
【北风堂暴徒,强抢民女、倒行逆施,死有余辜】
【行刑人——丙午街小旗,颜虎】
颜虎猜到李看海生怕将此事牵连到他身上,因此没让他留他的姓名。
而是颜虎一人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当看见颜虎的举动后,李看海的心中又是不免惊起阵阵波澜:
“他这么做难不成是想保护我,不让我成为北风堂的目标?”
随即冷笑一声: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我带着这两人尸体走过大街小巷的身影,恐怕早就被北风堂的眼线看见。”
“就算这两人并非被我所杀,可死人又不会说话,他们怎么能替我作证,说并非是我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