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裁决

火光下。

谭鸢和橙子眼睁睁看着宁绣到处追杀狂信徒……呆若木鸡。

而事实证明，在刀刃之下，信仰大多时候是不管用的。

很快。

最后一个怪被砍倒了。

这些狂信徒连外面那些被侵蚀的无信者都比不上，只要能无视那些精神影响，要杀他们太简单了。

“……”

宁绣收割完最后一个狂信徒，缓缓舒了口气，然后甩了甩马尾，稍微确认了一遍周围没什么异常后，转身看向了谭鸢和橙子。

还好……两人还活着，并没有因为SAN值降到0而死掉。

其实宁绣之所以那么着急对这些狂信徒动手，也跟两人有点关系。

毕竟这游戏确实不太对劲的样子，而这两人又是她带来的……虽然可能性很低，但万一两人在游戏里因为SAN值降到0而死掉，然后现实中也出现了问题呢？

宁绣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没死掉就好，嗯……就是感觉两人表情不太对。

不过宁绣也习惯了，自从两人盯着她走了大半个小时后，她就觉得这两人呆呆的……只是不好意思直说。

宁绣一边想着，一边朝两人走了过去。

至于远处那影影绰绰的巨影，不可名状之物。

她直接无视了。

而另一边，注意到宁绣走了过来，谭鸢和橙子终于从‘我在哪？刚刚我到底看到了什么？’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们先是看了看走过来的宁绣，然后又看了看她身后依旧存在的不可名状之物，随后又看了看宁绣……重复了几遍后。

【+2 SAN值】

【+1 SAN值】

“……”

宁绣脚步一顿，终于注意到了两人的SAN值。

不是，这还带加的！？

她停在两人身前，望着谭鸢和橙子，脸色有些古怪。

但谭鸢和橙子的脸色更加古怪……自从宁绣开始追杀那些狂信徒后，那营造得极好的压抑氛围就随风消逝了，这点从两人再次看到远处的不可名状之物不仅没掉SAN，反倒医学奇迹般往上加就能看出来。

但压抑氛围没了，不代表危险消失了。

主要是宁绣实在是太果决了！

她们可不知道宁绣的内心想法，在她们的视角里，她们都在想着逃跑了，甚至连逃跑的决心都没坚定，宁绣就选择动手了……

那份前世宁绣所带来的果决，那追着狂信徒砍时的飒爽……在邪恶祭祀现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吓人，跟两人一开始认识的宁绣完全不搭，跟她的形象完全不搭。

这再结合狂信徒的那句圣女，虽然有些无厘头，但这真让两人联想到了宁绣被掉包，身份被戳破，随后想要杀人灭口的可能……

嗯，宁绣灭狂信徒的口……

想到这，两人脸色更古怪了。

而宁绣看两人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微微蹙起秀眉，有些担忧地往前又走了一步，靠近两人：“你们不会又中招了吧？”

她以为两人又被影响了，已经准备好再给两人一记手刀了。

随着宁绣距离拉近，谭鸢下意识就要往后退……但就在要退后的最后一瞬，谭鸢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眼睛一亮，视线猛地下移。

而另一边。

橙子也想要后退，但后退跑路之前，她下意识看了眼谭鸢，然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立刻就明白了什么，跟着看了过去。

最终，两人没有酿成‘你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这样的惨剧。

但也没好到哪去。

宁绣敏锐地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接着猛地侧过身，想要遮挡住挺拔的女性特征，同时脸蛋通红道：“结束了！已经结束了！怎么还看！这过不去了是吧！？”

“……”

两人看到害羞到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宁绣，立刻舒了口气，不紧张了。

不管如何，应该没有被掉包，宁绣不会骗人……

至于论据是什么，你别管。

“抱歉。”

谭鸢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害羞的宁绣，带着歉意道：“刚刚胡思乱想了，以为你被掉包了……”

“是啊。”

橙子轻轻拍了拍胸口：“太吓人了。”

“什么被掉包了……”

宁绣俏丽脸蛋残留着红晕，轻轻瞪了一眼两人，然后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目光倏地一凝：“所以你们现在为什么不这么认为？”

谭鸢：“……”

橙子：“……”

沉默。

两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我掐死你们！你们到底是靠什么认的我！我……呜……”

宁绣发现两人沉默，真的破防了，不仅是漂亮脸蛋通红，急得甚至连耳尖都红了。

她呜的一声，脸蛋通红地再次往前，伸手一把掐住了谭鸢的脖子，使劲晃了晃她。

至于她到底是不是急得脸蛋通红，你别管。

而神奇的是，谭鸢被掐着脖子，反倒更不紧张了，更加放松了。

特别是在看到宁绣破防，看到她脸上那完全贴合其模样的羞怯表情后。

至于橙子。

她看着微微踮起脚尖，掐着谭鸢不断晃动的宁绣，更加直接：“可爱捏……”

“！！！”

宁绣猛地转头，转而一把掐住了橙子。

橙子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白皙小脸完全没有痛苦之色，甚至有些兴奋……

因为宁绣根本就不是真掐，也不可能真掐，她没那么暴躁，这只是她掩饰害羞的手段而已。

橙子看出来了，眼睛闪闪发光，同时忍不住再次道：“可爱捏……”

“……”

宁绣动作一顿，发现两人不仅不害怕，反倒更加放松，甚至有些开心的模样……抿了抿莹润红唇，彻底绝望了。

她慢慢放开橙子的脖子，然后直接原地蹲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半抱着自己浑圆匀称的大腿，整个人缩成一团：“我对你们女人彻底失望了……”

她是真的失望。

这都是什么笨蛋啊！快点把我一开始的紧张感还给我！

橙子看到宁绣直接缩成一团，微微一怔，接着又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柯柯，你也是女人哦……”

“是啦是啦！”

宁绣闻言立刻抬头，轻轻瞪了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橙子，道：“我是还不行嘛……”

“哦……”

“南柯。”

谭鸢倒是不像橙子，她发现宁绣这次不仅是害羞，语气中还透着无奈，有些担心了。

她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动人少女，想了想，跟着蹲了下来，解释道：“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神经太紧绷了，而你又表现得太果决，太出乎我们的预料……所以我们有点害怕，甚至搭错线一般认为你被掉包了，才会那样，不是说靠……嗯，那个认人，主要是透过你的神态确认。”

“……”

宁绣眼眸流转，抬头望向和自己视线平齐的谭鸢，没好气地回道：“你们是白痴吗？”

“……确实很白痴。”

谭鸢有些赧颜，然后直接点头承认了。

宁绣看着眼前爽快承认的御姐，接下来的话说不出来了。

毕竟能说什么……她都承认了。

“你很在意这个吗？”

谭鸢发现宁绣不说话，再次主动开口：“就是别人看你……”

虽然是同性。

但谭鸢可不会自以为是的跟橙子一样，认为只要是同性那做什么都没关系。

她心思细腻，刚开始是没察觉，但这样的情况反复上演，她已经看出端倪了。

“……是有点。”

宁绣稍稍压低脑袋，虽然感觉很丢人，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因为她是真不习惯。

“抱歉。”

谭鸢闻言再次道歉一声，同时给出了自己的承诺：“那我以后会注意的。”

宁绣看着眼前蹲姿优美的谭鸢，沉默片刻，小声道：“嗯。”

“……”

橙子听到两人的对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可还是那句话，她虽然笨是笨了点，但是个愿意动脑的人。

很快，她结合上下文和宁绣的反应，猜到了七七八八。

然后。

她有些心虚道：“柯柯原来在意这个啊……”

宁绣：“嗯……”

“那以后我也会注意的。”

橙子听到这话，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同时补充道：“至于刚刚的事……要不你盯回来吧？我不介意的。”

说罢。

她丝毫不惧地朝宁绣挺了挺胸膛。

宁绣听到橙子的话，直接懵了懵，接着触电般刷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蛋微红地反驳道：“谁要这样等价交换！而且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吧！”

橙子愣了愣：“不是吗？”

“当然不是！”

宁绣闻言下意识挺起了腰肢，宣告道：“重点是你们犯傻！”

颤颤巍巍……

“……”

橙子看着那被包裹起来的浑圆骄傲，再看了看自己的，瞬间败退：“你说得有道理……”

宁绣脸蛋残留着红晕，完全没反应过来，只以为自己说服了她：“承认了吧。”

谭鸢慢慢站起身来，看到这一幕后，忍俊不禁。

她看着宁绣白皙动人的鹅蛋脸，忽然觉得……这或许才是真实的她吧。

或者说。

她更愿意看到这样的宁绣。

因为无论是刚见面时怕生的模样，还是打怪时果决坚毅的模样，宁绣都透露着一股……疏离感，就像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性一样。

仿佛有另一个人寄居在她体内。

谭鸢知道这很无厘头，但她确实有这种感觉。

谭鸢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才造就了如此复杂的少女……

她挺好奇的。

“所以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真以为我是什么圣女吗？”

宁绣这时继续开口说话，吸引了谭鸢的注意力，让她回过神来。

她发现宁绣正看着自己，立刻驱散掉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来日方长。

以后再慢慢了解吧。

如果没有这张状况百出，同时自己糗态百出的地图，那面对那个强大的，怕生的，疏离的宁绣……或许两人就只能停留在点头之交的程度。

但经历了这么一出后，谭鸢有种预感……自己或许能和宁绣成为朋友。

“主要是你刚刚太果决了。”

谭鸢解释了一下刚刚自己的想法：“那看样子就不像是能动手的画面吧，但你想都没想就提刀冲了上去……”

“这是游戏啊。”

宁绣还沉浸在说服了橙子的成就感中，听到谭鸢的话，直接白了她一眼，解释道：“从游戏设计角度来看，任何地图，剧情，任务都是有其目的性的，要么是为了叙事，要么是为了让玩家战斗，要么就是为了介绍机制。

而这张地图从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介绍机制为主……也就是SAN值。

这样的地图，你觉得怪物能厉害到哪去？真要有关底BOSS之类的存在，那也应该先去掉这个类似咒死条一样的SAN值。”

她伸出手指，指向谭鸢身侧，示意她看自己的SAN值：“而且真要有BOSS，我们来到这里就不应该再来圣女那一出了，还有我身后那个不可名状之物也不该出现，不然你让玩家怎么办？在持续的精神攻击之下，顶着古神打BOSS？怎么可能打得过！

我们现在连个技能都没有，这不是让玩家去送死吗？别忘了我们是怎么走进这张地图的……几乎相当于强制触发，还不准我们跑，我们这等级强制触发的地图，还要顶着精神攻击打BOSS？

那游戏未免也太不做人了，所以很明显，这张地图的关底一定不会有什么强大的敌人，只会有更加直接的惊吓，从而进一步强化SAN值这个机制，明白吗？

我就是因为知道，肯定不会有太难的战斗，这才想都没想就带着你们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毕竟我又不是莽夫……”

谭鸢闻言露出沉思的表情，接着看了眼宁绣身后:“那就算如此，也不该直接冲上去吧……？”

宁绣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砍他们是有原因的，总不能站着给对方吓吧？你们的SAN值都快降到0了，眼看就要死掉了，好不容易坚持到这里，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们死掉？”

谭鸢愣了愣。

“而我之所以没迟疑，是因为这种介绍游戏机制的地图，要终结无非就两个手段，外力介入或者玩家发挥主观能动性……前者就是等着剧情推进完，等剧情杀，后者的话就是玩家尝试暴力破局，一般来说前者是主流，但这里玩家并不是无敌的，死亡惩罚还极高，你们一路上就被吓得够呛，眼看SAN值就要掉完了，剧情也没有推完的苗头。

所以我猜测游戏是一定允许玩家暴力破局的，虽然玩家死掉也能介绍机制，但这对玩家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而想要暴力破局，最符合直觉的办法就是杀掉那些狂信徒，就算最后不行，这样的操作应该也能让玩家搞清楚真正的破局办法，所以我才直接冲上去，明白了吗？”

“……”

“……”

谭鸢和橙子听到宁绣的解释，欲言又止。

不明白……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演出！直接提刀就上啊？

那种时刻，不该停下来观察一下，稍微想一想吗？

不对，你是想了。

但这也太快了吧！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没有玩家之心。”

宁绣看到两人的表情，大概猜到两人不是很明白，有些无奈：“算了……我们先离开这，然后我再跟你们解释吧，我猜接下来只需要毁掉那个雕像，这张地图就会恢复正常了，走吧。”

说罢。

她转过头去，再次无视了那影影绰绰的不可名状之物，往那篝火旁的巨型花岗岩柱走去。

确实不能再拖了。

刚刚就耽搁了好一会，万一再来什么幺蛾子就麻烦了。

谭鸢和橙子虽然不太明白，但看到宁绣往前，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

三人就来到了雕像旁。

宁绣看到巨型花岗岩柱上那尊小得极不协调，整体呈蹲姿，长有细密凸起的触手胡须以及发育不全翅膀的雕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雕像确实是经典的克苏鲁形象，可以说完全就是一比一复刻。

就是不知道……这游戏里克苏鲁神话扮演着什么角色。

外神吗？

宁绣一边想着，一边举起手中的长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朝雕像砍去。

刀刃破空声响起。

接着狠狠砸在雕像上。

哐当——

刀刃明明是砍在石制雕像上，却发出了铁器碰撞的清脆响声。

而雕像挨了一击后，完好无损，连条白痕都看不到。

嗯？

宁绣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怔。

难道……自己猜错了？

她刚冒出这个念头。

那好像风化千万年一般巍然不动的雕像，忽然动了，它侧了侧头，然后……看向了宁绣。

紧接着。

伴随着一声提示，一个窗口跳了出来。

【您要签订誓约，成为‘旧日支配者’的第二位誓约人吗？】

【是。】

【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