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关于一块回家的这件事情

答应给路明非弄钱，再加上衣服也湿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苏晓樯放弃了去网吧的念头，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去了。

雨已经停了，但天色还是阴着的，路明非收起雨伞，百无聊赖地在学校后街闲逛着。

上午还是炎炎酷暑，后街人来人往的，下过一场雨之后街道上空无一人，整片天地都变得清冷了起来，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感受空气间弥漫的秋意。

“路明非？”

徐岩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你又去上网啊？”

路明非摇了摇头。“刚从网吧出来呢，四处逛逛，然后回家去。”

徐岩岩和路明非并排走着，他又问。

“你刚看见楚子航了吗？”

路明非微微一怔，心想着徐岩岩说的刚刚是什么时候，不过一想到在仕兰中学，众人都以捕捉楚子航的行踪为荣，他也就挺起胸膛说。

“看见了，你找他有什么事么？”

徐岩岩轻轻叹气。

“没想到真的是他......你可千万别去网吧了，那里乱的很，赶紧找个地方把头发剪了吧。”

不等路明非回话，徐岩岩便小跑着离开了。

路明非停下脚步，借助文具店门口玻璃的反光，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学校里的理发师傅虽然手艺不佳，但胜在价格便宜，剪个寸头只需要八元大洋。苏晓樯虽然给了路明非一大笔钱，但路明非觉得还是节俭点好，于是晃晃悠悠地走进校理发室。

他刚一坐下，理发大爷便捧住他的脑袋久久不语，眸中神色怀缅且隽永。

“同学，看见你这个发型，我想起我去洛杉矶当理发学徒的日子。”

“......大爷你还去过洛杉矶呢。”

“是啊，那是1972年的事。”

大爷惆怅地说。“那时候的好莱坞还没通地铁，我们每天坐着灰狗巴士去片场，乔安娜·伍德沃德还炙手可热，狗仔队跟狼群一样......”

说话间，大爷手中剪刀飞舞，将路明非的头发修剪得层次分明，衬得他的脸部线条越发挺拔。

大爷放下剪刀，心满意足地说。

“怎么样，不比你之前那个理发师差吧。”

路明非揉了揉眼角，又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理发大爷平常剪头发都是梳子一按推子一扫，30秒不到就把人给剪成寸头了，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久经沙场的托尼老师？要凯撒知道理发大爷的手艺，指不定把他给绑到意大利去。

他感叹着。“很帅。”

理发大爷一挑眉。“要不然怎么叫国际中学呢，来，洗个头先！”

“谢谢大爷，走了大爷。”

路明非拿着伞，沿风雨连廊一路向前，一下午还长的很，他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去整个城市四处逛逛，回味一下阔别已久的青春。

天上又打雷了，淅淅沥沥的雨随之落下，打在走廊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路明非盯着在风雨中的花花草草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伞，准备走进雨幕。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路明非身侧，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啊，怎么又下雨了。”

路明非停下脚步，扭头盯着陈雯雯。陈雯雯的脸红扑扑的，脸颊上带着汗水，似乎是刚刚干了体力活，原来她没有撒谎，真的是去文学社布置场地去了。

陈雯雯小心翼翼地看了路明非两眼，然后露出惊讶的神色。

“路明非？你怎么在这里？苏晓樯不是让你陪她逛街去么。”

陈雯雯说的漫不经心的，眼神却是在路明非嘴角扫来扫去，似乎对路明非嘴里的答案很是关注。

路明非把伞递给陈雯雯。

“我哪敢和小天女逛街啊，她让我陪她去网吧，给她参谋参谋，买了个游戏装备她就回家去了。我记得你下午还有家教课要上，伞给你，我去教室待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家。”

陈雯雯接过雨伞，下意识说着。

“的确是急着回去上家教课，那......谢谢你了。”

路明非摆了摆手。

“明天见陈雯雯。”

陈雯雯盯着路明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她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和班主任黄丽的关系最为亲近。

她在黄丽的办公室翻看过每个学生的学生手册，她记得路明非的家庭住址，距离她家不远，两人完全可以顺路一块回去。

只是这孤男寡女的，打着一把伞回去实在是太暧昧了，要是被人看见了的话，岂不是就说不清楚了。

可伞是路明非给她的，她是回家去了，可路明非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又能干嘛呢，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陈雯雯抿着嘴，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她忽的想到了苏晓樯今天上午的举动，她觉得自己要找路明非问清楚才行。

嗯，只是问清楚而已。

“路明非！”

听见陈雯雯的声音，路明非停下脚步，露出诧异的目光。

陈雯雯晃了晃手里的伞。

“一起回去吧，我们应该顺路。”

路明非也知道陈雯雯家在哪儿，在文学社最后一次聚会前夕，陈雯雯叫上路明非一块去电影院包场，路明非在那时才知道，原来陈雯雯住的地方离他家不远，若是两人都选择走路上学的话，十有八九可以碰上。

只是陈雯雯为什么邀请他一块回去，难道是GalGame的新剧情？

见路明非迟迟没有动作，陈雯雯忽的有些生气，她抬高声音说。

“走不走啊你！”

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命令的意味，路明非顿时觉得陈雯雯变得正常了起来，他连忙跑了过去，从陈雯雯手里接过雨伞。

陈雯雯把手交握在身前，和路明非保持着一臂的距离，两人一同穿过风雨连廊和教学楼。

一大片穿着军训服的高一学生，正站在教学楼一楼大厅里站军姿，见路明非和陈雯雯一同走进雨幕，即便是教官在场，他们也整齐划一地发出了“喔”的起哄声。

陈雯雯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她理了理额发，离路明非更远了些，不过伞总共就这么大，她再怎么避嫌，也没办法避免两人偶尔的摩肩接踵，小心脏砰砰直跳。

到门卫室了，路明非收起雨伞走了进去，一抬头就看见了曹校长，他正和门卫大爷坐在一块看电视。

曹校长藏起手里的烟，上下打量着路明非。

“路明非？头发剪这么帅做什么，你以为你是明星啊。我说你怎么总想着表现自己呢？你们这帮高中生，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总想着法子表现自己，表现自己要在学习上表现，而不是在外观上，明白吗！”

路明非小鸡啄米般点头。

“知道了曹校长。”

说话间他撑开雨伞，看向陈雯雯。

陈雯雯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解释着。

“我和路明非顺路，下午有家教课所以急着回去，这才和路明非一块......曹校长再见。”

曹校长这才注意到陈雯雯，他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巴大张，仿佛可以塞进去一个菠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