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奶奶你要干什么？

1987年，7月

“团结起来，振兴我村！”

“少生孩子多种树，村子明年才能富！”

“学雷锋，树新风！”

“勤劳致富！躺着变穷！”

位于南安县城下的墨河村，七八岁的粉雕玉砌少年小小的手里拎着个大大油漆桶。

高高举着，就跟着眼前高大魁梧的男子徒手写大字！

作为一个现代人，需要承认这玩意得算绝活。

什么劳斯莱斯画线10万刀是技术。

屁！

就这一面二十几米的墙，规划方块字不借工具，不用辅助线，完全徒手做到统一字体，统一字型，高低角度都没差。

不比画个线难多了？

只能说牛逼！

“小四不用羡慕，等你上学长大了爸爸就教你写大字，你也会成为墨村最靓的仔！”

“嗯嗯，我要学写字，我要学写字。”

呕……不行，再这么奶声奶气的说话，徐四会被自己恶心到。

大概那些娱乐圈的小鲜肉都不敢这么装。

虽然，徐四是真特么的嫩。

这里是1987年的墨河村。

2034年的主角徐四作为一个县政府下地志办的普通工作人员，正在为墨河村修地志。

刚刚对着列祖列宗拜了拜，那年老失修的破房子就掉下来一块砖。

结果他就穿越了。

可以说是非常的草率。

穿越回来的墨河村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虽然是一个偏远村，可物产也是相当的不错，村里头有山有河，距离老毛子的国界线也就一座山的间隔。

满地都是钱。

不过那跟徐四都没一毛钱关系。

他现在就一个学龄前，奶娃。

“好了，写完收工，小四咱们回家咯，对了，今天是要报名上学的日子虽然你可能没名额，但是嘴甜一点，要跟哥哥姐姐说吉祥话知道么？”

“好！”

虚伪就要从娃娃抓起。

没毛病。

夕阳斜下。

墨河村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聚集在一起生起火，准备煮上一大锅的糙米饭。

煮的多是因为人多。

80年代的生活环境还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思想。

家里长辈拥有绝对话语权，全家一起生活。

徐家祖辈有爷爷奶奶，二老俱全。

中一辈有兄弟三人。

大伯在县城里上着三班风风光光，二伯就外出打工常年不在家，只有二娘跟一双儿女留在家里。

现在连着老爷子一家，徐四一家，这一桌就是四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主厨是徐四的老娘。

也是家里大厨。

这是个性格里有一点泼辣，但是心地很好的本地女人，跟打下手的妯娌忙活了一下午，一桌饭也算有菜有肉。

尤其是正中间的两大片红肉。

油汪汪的，看的人眼馋。

这一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几个孩子都在适学的年龄。

徐四的大伯一家早婚晚育，生了两个儿子都是宝贝疙瘩。

徐文起是长房嫡孙。

上学可以说天然就占一个位置。

至于后面同期要上学的就是大伯家的小儿子徐武，二伯家的闺女徐小慧，以及最后的徐老四。

少掉的二伯家长子徐横是运气好前年就入学。

属于是因为年纪问题，活脱脱避开了这个修罗场，今天日子特殊，为了团结，他也被临时送去了亲戚家里。

肉可不是白做的，谁不去上学谁就能吃到肉。

竞争，就要从娃娃抓起。

“小文、小武、慧丫头、小四，吃饭了！”

随着一声吆喝，今天大人孩子坐一桌。

而作为大家长的徐老爷子则吧嗒着焊烟：“小文是长孙，也是大哥，有个大哥样子，肉给弟弟妹妹们先吃。”

徐文起看着那一大片的肉，眼睛都红了。

不过这小子是偷了考题心里边有数的，哪怕吃了半年的烂菜叶子也强行克制：

“爷爷说的对，肉就给弟弟跟妹妹们吧。”

话说的那叫一个虚伪。

这桌子上其实但凡有点数的都不想吃这口肉！

已经懂事的徐慧更是狠狠瞪了这个哥哥一眼，虽然这家伙是长孙，当平时除了跟弟弟妹妹耀武扬威，人事一点不干。

老爷子吧嗒着焊烟。

几个都是孙子孙女，可老徐家确实供不起那么多的人。

乡下女孩上学早一年，这徐慧去年就该上学了。

又涨一岁，徐青山也不好压着。

毕竟‘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在可是村里的重点主抓对象，再压，他可能会被找去谈话。

吐了口烟：“小武跟小四吃……，”

就在决定即将出现时，已经闭口不言的老太太华秀枝忽然张嘴制止：

“女子无才便是德！慧丫头现在就连挑个菜都挑不明白，上哪门子学，不是给人家学校添乱么？”

“再说，这肉多好啊，慧丫头来，吃一个。”

老太太不由分说，直接夹起一块肉到徐慧的碗里。

徐慧当场眼泪就控制不住：“奶，奶奶，我，我不爱吃肉，我喜欢吃菜。”

“瞎说，长身体呢，吃个一次没有事。”

“奶奶我真不爱吃肉。”

“住嘴，爷爷还要说话呢，有没有点规矩了，老二家的！”

二伯母也是气老太太的偏心。

可徐横也是她的儿子。

已经有一个儿子占据家里的入学资格。

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扁嘴抱住自己家的慧丫头，错过这一次，以后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其实也是可以知道的。

一道白色的云彩这时候出现在徐慧头上，里面的徐慧长到十四五岁，正满是眼泪的穿着红妆坐在自行车后头。

她今年9周岁了。

这老徐家多少有点不是人啊。

徐四穿越之后也有一个外挂，虽然这个外挂用处不大。

外挂的功能就是可以在一些影响一辈子的大事时，看见别人的人生节点。

徐青山还想要说什么，可被媳妇一瞪。

只能是再次重选。

现在肉还剩下一片。

其一是媳妇疼爱的老大家小儿子，另一个是家里勤奋的老三家孩子。

徐青山其实还是属意老幺家。

当初老徐家有份工作机会。

按理来说老大年纪更大一些确实该去，可其实县里领导更看重有高中文化的幺子。

是媳妇心疼长子，硬说长子没工作三儿子就去上班会被人耻笑。

跟三儿子闹了几次，老幺最后就退了一步在村里工作。

说是工作也就是个干份零工。

铁饭碗可没那么多机会。

“既然小文今年都上学了，那就让……。”

“咳咳咳咳！”身边老太太仿佛肺痨了一样的咳嗽。

这会儿索性也不装老神仙了。

刚才一样的手势，一样的动作，抄起来一块肉就奔着徐四这边来。

徐四多精。

看到肉直接把碗都拿起来，退后两步。

“奶奶你要干什么？快快把肉放下，三哥都快馋哭了！”

转眼一看。

老太太都想骂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华秀枝怒其不争的拍打了一把碗都举起来的三孙子。

年纪大了，手有点抖。

面前就有个碗。

老太太硬堆着慈祥的笑脸：“小四啊，你乖，奶奶给你肉吃。”

“多谢奶奶，但是我不饿！”

“奶奶我饿啊。”

小三徐武说话，差点给老太太气一个跟头。

更离谱的是那碗越递越近。

老太太很想骂那个老大家媳妇，这会儿为你儿子不出来分担火力！

可大媳妇也没办法，老二家的跟老三家的两个一直跟她说话打岔，死活不让她上这边添乱。

这块肉拿不住最后还是掉进徐三的碗里。

“把肉拿给你弟弟！”

老太太都有点刀子见红的气急败坏，但更可气的是徐武这倒霉孩子已经一口咬下去了！

实在太馋了！

肉，分完。

徐四笑着上前：“谢谢奶奶分我肉，这次吃不到没事，过几天杀大鹅的时候多给我两块就行。”

还多给你！？

老太太恶狠狠瞪着这个打小就心眼贼多的小孙子。

偏一旁徐青山还觉得挺有意思：“既然都分好了肉，大家就坐下，吃饭，今天高兴，不用分席面，几个媳妇也过来坐。”

华秀枝有点不服气。

可徐青山敲一敲桌子：“食不言。”

徐青山家早年出过秀才，虽然后来逃难，成为了一个农民。

不过家里规矩不错。

华秀枝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气呼呼的吃饭。

就在徐四觉得天下太平，以后可以好好上学读书等到大学时。

忽然奶奶跟大伯娘的头上飘散两片云朵。

更扯的是，自己的头上竟然飘散而起一朵红云。

红云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几片云朵竟然还是连续的！？

红云在头顶翻着血光，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

忍着惊讶，徐四边吃饭边开始查探。

因为着分心，他是真的只吃饭，就是几盘素菜都一口没动。

大伯母的红云最上面，她去找了村里养牛的哥哥，找了一头脾气不好的头牛。

紧接着就是到奶奶这一边。

拉过一条红腰带给徐四系上，许是不放心还拍了一些什么东西：给你一份好工作，也好上学的时候去买个书包。

最后就是自己头上。

放牛的时候那牛突然就疯了一样朝着自己冲过来，虽然因为两世为人徐四身手敏捷。

可是一条腿两根骨头都断了！

更离谱的是这朵红云还有第二幕，由于当时徐四昏厥，红云里的大夫说只要及时送去县里医院，腿还有希望保住！

但又是奶奶。

没有通知进山的爷爷跟父亲，镇压了母亲，就找了个赤脚医生给上了夹板。

后续的剧情没有。

但只是这些，已经让徐四低头干饭的眼神变的凶狠。

这是自己的家人？

仇人也未见得有这么狠，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不过体制内上班‘忍’是基本功。

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