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蒙师李夫子

私塾并不大，只是一排四五间房子连在一块。

“人之初，性本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刚到私塾外面，便能听到四个房间，分别传出不同的朗读声。

看到李地主一行人过来，其中一个房间的老人走了出来。

“族长，你怎的亲自过来了。”

“李夫子不必客气，这是我曾外孙，我带他来入学。”

“这孩子是否太小了？来我这的孩子最小的也有八岁了，但他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吧。”

爷爷在一旁连忙解释：“李夫子，我家孩子的确没有八岁，不过他十分聪慧，我们家里人也不想耽误孩子的前途，所以就提前送来了。

但李夫子您可以放心，我家孩子绝对不会调皮捣蛋，若是表现不好，李夫子也可直接惩罚。”

李童生看了看王远，最终还是点头了。

“可以，不过在入学前，我有几点要和你们说清楚。

第一个，老夫的束脩是一年一钱五分银子，不可拖欠。

第二个，老夫虽然只是蒙师，但也是老师，你们须得准备好拜师的六礼。

第三个，老夫的私塾不提供住宿、伙食、笔墨纸砚，以及书籍，这些需要尔等自己准备。

第四个，老夫这里学生的进度都不相同，你家孩子进来后，只能跟着现在的进度走。

如果没问题今天就可以入学，过两天交齐束脩和六礼就可以了。”

王远颇为惊讶，不过看到祖父几人面色不改，就可以看出直接入学，这应该就是正常的事情。

也是，这只是普通的乡下启蒙师罢了，学生大部分都不会参加科举，要那么多规矩有什么用。

“好的，李夫子，我们今天就可以入学。”

王远随后在正衣冠、拜孔子、三跪九叩、献茶、师傅训话、朱砂点“智”等一系列流程结束后。

王远领到一本三字经，告别了父亲等人，和李师一块去往最后一间教室。

这间教室内，总共摆着九个桌椅，其中七个都有人占据，只剩下最后一排的两个。

王远第一时间，就看见最后一排左侧桌子，坐的是自家小堂侄，此刻他正挤眉弄眼的搞怪。

突然王远感到身后一阵脊背发凉，扭头一看，果然看见身后的李师脸色阴沉。

王文吉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收好表情，摇头晃脑的继续朗读。

不过李师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根四十厘米长的木尺。

“手拿出来！”

“李师，我……”

“嘭！”的一声，戒尺打到了桌上，让其他正在朗读的学生，也都吓得停止了下来。

“拿出来！”

王远就在旁边，看的是真真切切的，这打是真的打呀。

一戒尺打过去，王远都有有些懵了，这怕不是在杀人吧？

王远看着李师的脸颊，发现真的在咬牙切齿，这得是是多大的仇啊！

打了三下之后，李师就停了下来，将戒尺收了回去，面色又恢复了和蔼。

“你这次读书时分心，这次就小惩大诫一番，如果有下次，除了打手板还需要罚抄。

嗯，王同学这个是你的座位，你先跟着班里同学一块朗诵，教完这一遍之后，我还会再教一遍。

这段时间，你就先适应学堂生活就好。”

“好，好的。”

严师出高徒果然是有效果的，刚刚经历了杀鸡儆猴，王远别说交头接耳，就是连传纸条都不敢。

在一起朗诵的时候，王远也是有了闲功夫，打量手上的书籍。

这本新发的《三字经》明显就是抄录版，虽然每个字的大小都差不多，但是细节处也是有一些区别的。

在这个人工极度廉价的时代。

印刷的书籍成本，真不一定比手抄的要便宜。

《三字经》全本总共1145个字，一页写了六十个字左右，总共也才十八页，看起来十分的单薄。

科举的第一步就是识字，和古代死记硬背不同，王远脑子里有一套完整的体系。

虽然字是繁体字，但是王远想要学会这些，也只是费些时间而已，简单看懂更是没有问题的。

教完四节内容，李师丢下一句：“你们今日任务，就是背下这十六句话。”就前往其他班级。

不知是穿越的缘故记忆力加强，还是因为《三字经》过于简单。

王远只读了几遍，就已经能背诵了，当然不是短短四节，而是全文背诵。

再之后王远就开始认字，就跟小时候写作文，扒字典一样。

明明每个字都能说出来，写的时候总感觉差了一点点。

久违的感觉出现了，死去的小学记忆开始复苏。

………

因为才入学，王远不想弄太过于突出，比如老师就教了半本书，但你全本书都能背，这是什么原因？总不能是在家自学了吧？

讲不通的事情，王远都在刻意的避讳。

慢慢等，等李师将整本书都教了一遍，王远才表现出能通篇背诵的能力。

“什么？你说你能通篇背诵了？我这才教了一遍而已，你半个月就能背完？”

王远神情认真，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递出了书本。

“李师抽查一下就知道了，人之初，性本善………戒之哉，宜勉励。”

看见眼前的小童摇头晃脑，十分流利的背完了全本。

李师震惊了！

李师混乱了！

李师惊喜了！

“神童，此乃神童！远儿，你之前当真没有学过《三字经》？”

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李师还是想亲耳听到回答。

“没有，我家人都不怎么识字，也不会在家背书，我也没办法学习啊。”

“远儿，你如此聪慧，继续呆在丁班，有些浪费你的天赋了，你直接去乙班吧。

不，算了。乙班是学习四书五经的地方，你现在三百千还没学完，不适合过去。

这样吧，明天…嗯，明天清明要放假。

等放假回来，我就正式开始教你识字。晚上你多留半个时辰，我教你新的内容，你课上练习识字就行。”

“好的，李师。我知道了，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呀？这个假期正好让我爹帮我准备。”

对于天才学生，李师明显态度更加温和，仔仔细细的开始交代细节。

“主要就是购买《百家姓》和《千字文》，到时候四书五经你直接从我这里抄录就好，花钱买实在太贵了。

除了书籍之外，还要准备笔墨纸砚。

如果是其他人的进展，那么一开始最好是用沙盘写字，可以先练习练习，不至于浪费纸张。

但是你不同，你的学习速度太快了，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练字，那么后面这就有可能，会拖慢你的学习进度。”

王远看李师讲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告辞离开，毕竟自家两个侄子，还在外面等着一块走呢。

不过王远突然发现李师一副纠结的表情，就明白李师应该是有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