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先生，我需要单独跟你聊聊。”
罗海满脸严肃地提出要求。
该动真格了。
要是让事态按照他无法掌控的方向演化下去，这三天的罪就白受了。
他必须掌控伊万诺夫这条线，进而在大毛境内催生出一个庞大的销售和回收网络。
“嗯！”
看他神态严肃，伊万诺夫也不废话，点点头就伸手邀请他进哨所。
其他士兵原地待命。
毛子的哨所场地很大，进入期间才发现，除了在铁丝网附近能看到的木质小楼之外，还有两排平房和一处操场。
进入木质小楼，内部陈设简单，靠墙整整齐齐地摆放着AK47、机枪、RPG等轻重武器。
房间中间位置摆着硕大的实木桌子。
靠墙挂着巨大的军事地图，细看的话，上面居然勾画着包括靠山屯在内的附近十几个村庄。
由此可见，哨所设置得非常有针对性。
或许，三十年前的红色帝国，真的打算全方位跟国内开战。
罗海为了避嫌没有多看地图直接入座：“伊万诺夫先生，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做生意，你负责在贵国销售我提供的货物，并收购废铁。”
他算是想明白了。
跟毛子打交道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好。
绕弯绕得多了，很可能会把自己绕进去。
“罗，我的兄弟，我何尝不想跟你做这样的生意。”伊万诺夫苦笑地举起手指指着四周的环境：“做生意需要本钱，而我，现在拿不出任何本钱，每月的工资还不够抽烟。”
说的是实话。
当下的动荡环境里，只要是个人都在削尖了脑袋钻各种空子做生意。
没本钱怎么做？
总不能……直接抢吧？
就算是抢，那也抢不过一些地位显赫的家伙。
分分钟被人摁死。
罗海不以为然地微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利益共同体吗？”
“这我当然知道！”伊万诺夫满脸愤慨地说：“盖达尔那几个人组建的男孩帮就是利益共同体，正在向西方出卖国家利益，还起了个狗屁的名字叫做休克疗法。”
哥，我找你是来做生意的，不是跟你同仇敌忾的。
好吧。
想要共情，就得同仇敌忾：“你说的不错，男孩帮是利益共同体，军工集团也是利益共同体，贵国到处都是利益共同体。”
“对对对，罗兄弟，你说的非常对，就是这些利益共同体太恶心才导致帝国分裂成现在的鬼样子。”
果然。
伊万诺夫表现得非常痛心疾首。
罗海话锋一转：“既然想要混的束缚就得搞利益共同体，你为什么不组建自己的利益共同体？规模小一点也没关系，总比现在这样受穷要好。经过一段时间积淀，你的利益共同体势力壮大了，就可以帮助贵国的人民缓解这种物资匮乏的困局了。”
信息量有点大。
伊万诺夫瞪着牛眼消化了好半天才理解他说了点啥。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再咽口唾沫。
然后，做贼似的往四周看看，看到卡车旁的士兵依然纹丝未动才回过头来看罗海：“仔细说说，我应该怎样组建自己的利益共同体？”
“组建利益共同体，首先得有利益！”罗海倒是不慌不忙。
他也不客气。
感觉有点口干，直接抄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一口气闷掉。
然后，上课时间到：“紧俏的，紧缺的轻工业品物资，就是你能拿出来组建集团的直接利益。”
说完，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展示：“这个小东西，贵国市场价一美金。”
“我们就从它开始。”
“卖掉一个打火机，能赚一美金。”
“其中30%的利润归我，包括采购成本在内，这是我的一份。”
“其余的百分之七十，你可以分成若干份。”
“最大的一份，可以交给司令员去分派，比如10%左右。”
“师长、团长，分到8%左右。”
“连长、战士分30%利润。”
“你自己分5%左右利润。”
“剩余的利润不能分，得留着继续扩张，把销售网络扩张到贵国境内所有城市、乡村。”
“然后，还可以扩张到其他领域，永无止境。”
“可以先从一个团开始。”
“胆子大点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你的司令员，从你们军区开始。”
“记住。”
“做这笔生意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你得告诉你的司令员，做生意的目的是为了帮一帮可怜的人民。”
“让他们享受到廉价的、优质的、充足的物资供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什么没什么极为困顿的生活。”
“眼下售价较高，只是遵循市场规律而已。”
“随着你的生意越做越大，物价会越来越低，直到跟我国物价水平相差不远。”
开玩笑。
涨起来的物价怎么可能掉下去？
但，大饼得画。
不花饼，那些为人民拼了一辈子命的将军，怎么可能答应军官做生意？
没有这杆大旗，就凭伊万诺夫能折腾出多大的水花来？
等利益共同体形成后。
不用任何人指挥，自然会自行运转。
贪婪地搜刮大毛境内的所有物资，换取源源不断的轻工业品攫取利润。
并且，永不降价。
不然，降价了，大家的利益受损，谁来补偿？
罗海深谙其中规则，可以在利益共同体的玩法扔到大毛家做个小小的实验。
看看到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催生出多大的寡头？
不管催生出多少个，等某帝上位，都得挨个放血。
问题不大。
他根本不慌。
“兄弟，慢点说啊，等我记下来。”
伊万诺夫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拿起桌上的硬皮本埋头狂写，边听边写，偶尔有疏漏的地方来不及写下来，只能空着。
罗海教了二十九年学生，别的收获很少，唯独耐心非常充足。
一点点地补充着对方疏漏的地方，甚至还好心地指出语法错误，让对方成功地把他的上课内容变成一份潦草的计划书。
至少，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兄弟，你可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哥哥我活了半辈子也没你想的周到。”
记录完毕。
伊万诺夫揉搓着酸痛的手腕，眼神中不知不觉间多出几分敬畏之色。
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而是千年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