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最蠢的重生者。
都他娘的重生了,不抓紧时间去搞钱,反而钻进麦地里哼哧哼哧地割麦子。
简直浪费生命。
腰都麻了,感觉不像自己身体的部件了……
太阳下山。
乘凉又赶着割了一会儿麦子,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忙碌了一天的农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罗海跟在老爹身后揉搓着火辣辣的胳膊在心里对自己发出无声的嘲讽。
嘲讽归嘲讽。
当五十多岁的爷爷扛起镰刀下地时,他没有多余的选择。
他不干,老人家就得多干很多活。
还不如自己多干点,让老人家松快点。
年轻,扛造。
今年折腾过去,来年应该不会再种地了,可以举家搬到镇里或市里折腾点小生意让家里人看着。
这种把人当大牲口用的种植方式,实在过于不人道了。
好在十六岁的身体恢复速度超级快。
等回到家洗漱一番,再热热乎乎地吃顿晚饭,浑身的酸痛消失殆尽,又成了生龙活虎的好汉。
罗海不敢耽误,找来棉袄披在身上,再次打着手电筒出门。
先到老杜家,从杜荣手里拿了五百块钱采买用于交易的烟酒方便面和打火机。
然后走家串户地寻找帮忙的小伙伴,一起结伴钻老林子赶往毛子哨所。
今天人多。
包括梁豁牙在内,凑足了八个壮小伙。
“俺人都傻了,那枪口黑洞洞的,还他娘的上了膛。”
“毛子真是不讲道义。”
“还是海哥麻利,噌扎了个投矛过去,把毛子吓唬住,俺才想起来灭灯藏起来。”
“……”
梁豁牙津津有味地给小伙伴们讲述着昨晚的惊险历程。
小伙伴们则抽着由罗海分发的长白山烟笑嘻嘻地听着故事,时不时出言打趣一二。
多人上路,不但胆色粗壮很多,就连赶路也似乎也没那么无聊了。
但,对翘首以盼的伊万诺夫而言就有点度日如年的意思。
从晚上九点开始,就守在窗户边等啊等。
却迟迟见不到对面树林里打信号灯。
昨晚拿到手的一袋烈酒早被一抢而光,现在只剩个剪开的塑料纸。
还被舔了好几遍。
同样着急上火的还有其他几只酒虫:
“排长,你约的汉人少年是不是不来了?”
“估计今天没戏了。汉人又不傻,废铁运到城市里确实能换钱。可是,要靠人力把这么多废铁背出山,那得费多大的功夫?”
“闭上你的臭嘴!”
“上帝保佑,我们亲爱的达瓦里氏今晚一定会来交易。”
“……”
伊万诺夫:“……”
回头看着跟自己蹲守珲春岭两年多的憨憨士兵,他竟无言以对。
说点啥呢?
大家都是被高层忘记在边境哨所的倒霉蛋,为了喝口酒从早忙到晚,哼哧哼哧地干了一天活,把哨所里所有暂时用不到的铁器都当成废铁集中起来。
要是那个俊秀的汉人少年真的不来交易。
日子可怎么过?
“五百天休克疗法”正在大张旗鼓地推行中,估计还得一年左右才能结束,现在无论城市或边疆都失去了任何秩序。
更可怕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生活来源。
准确地说,所有人都遭遇了闻所未闻的事——物价暴涨!
原本可以让一家人生活的很好的工资,现在却买不到生活三天所需的食物。
且,货架空荡荡。
红色帝国时期的货架本来就空,至少能保证食物供应。
现在的货架,彻底空了。
包括食物在内,没有任何物资供应。
好在伊万诺夫的家在乡村,分到土地的父母兄弟至少能保证不饿肚子。
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体面人真是遭殃大了。
无论是教授还是官员,或者是技术工人,每天睁开眼睛都得为果腹发愁。
据说,莫斯科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摊位。
摆摊卖的最多的东西是珍藏版书籍和各种军功章。
却找不到任何买家。
大家都缺钱,都缺物资,缺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
美金。
在物资奇缺的年代,唯一能够拯救市民生活的东西是美金。
只要能换到美金,就可以去黑市买到任何紧缺的物资和食物。
红色帝国解体之前的汇率,是一卢布等于一美元,甚至,很多时候比例是1:1.5。
解体后,汇率就变成了一美元等于二百卢布。
刚宣布休克疗法的时候,汇率进一步变成了一美元等于四百卢布。
休克疗法正式推进的时候,汇率变成了一美元等于两千卢布。
现在汇率是什么情况?
哨所的信息严重滞后,伊万诺夫并不太了解,可以肯定的是——情况不容乐观。
短短半年时间内,货币贬值了两千多倍,远远超过工资增加的速度。
他无法向麾下的憨货士兵们解释接下来该怎么办。
至少,军队的食物供应还有所保障。
暂时饿不着。
先混着吧,负责主导推行休克疗法的盖达尔先生不是说过嘛,只要坚持五百天,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更加强大的俄国会重新崛起。
现在是最困难的时期。
看着眼前只惦记那口酒喝的兄弟们,他甚至觉得“做人还是憨点好”,没自己这么多烦恼和担忧。
他只是个小小的排长而已。
坚守哨所,坚守岗位,不让哨所出现任何乱子就行。
至于其他事……看上帝的意思吧。
倒是昨天见的那个俊秀少年说的话让他心里持续地泛起波澜:或许,我可以帮助那些无助的人民。
美金,他没有。
但,他可以从少年手里换来不少物资,解决一小部分人的燃眉之急。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或许真的可以。
没钱,可以赚。
没物资,可以去找。
总比守着一堆堆破烂物资挨饿受冻强。
嗯,绝不倒卖军火。
倒卖废铁就够了。
远东地区从来不缺废铁。
这里所有的城市都是军事化或军工化城市,过去几十年里源源不断地生产了一批又一批的钢铁材料,就堆在各个无人的角落风吹日晒。
他完全有机会把这些废旧钢铁收集起来,跟边境的汉人换成国内最急缺的物资。
“来了,信号来了。”
伊万诺夫陷入沉思的时候,哨所里突然响起兴奋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