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霍去病的开诚布公。

“姑母……”

田蚡死后，田恬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虽然承袭了武安侯，但恩宠不再，因此并没有什么官职。

曾经的兄弟成了天子，但是感情却因为父亲的原因而不复存在，此次入宫，也是听了门客的建议，知道武帝那边多半已经讨厌自己，想试试看能不能走走姑母的路子。

毕竟，自己的姑母，是当今天子的生母，是如今的太后。

窦太后在时，窦家权倾一世，田恬倒不敢痴心妄想，只想稍微往上走那么一走。

可是入宫之后，情况却大大出乎了田恬的预料。

自己是前脚入宫的，后脚姑母就让自己躲了起来，尔后就是相召皇长子刘据。

再没过多久，当今天子的大驾就已经来了长乐宫。

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田恬的想象，眼下窦太后一句族灭，更是彻底击垮了田恬的心理防线，让田恬一时之间有些六神无主。

他想不通，自己只是入宫罢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求官……难道自己看望一下刚刚生病了的姑母也有错么？

何至于此？

王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有些六神无主的田恬，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好好做你的武安侯，就当没有我这个姑母！”

田恬有很多事情都理不清楚，他有很多疑问，但最终，也不敢反驳。只能深深叩首。

相比较于他的父亲田蚡，田恬确实安稳了许多。

他是一个普通且正常的人，没有特别大的志向。有点小小的贪财，有那么一点权势心，但也不敢有什么逾越，走后门也小心翼翼。

因此面对王太后的绝情，田恬其实并没有太多拒绝的余地。

沉吟片刻，田恬叩首几次之后，缓缓起身，低着头，转过了身子。

待走了几步，似乎是又想起来了什么，复又跪在地上。

“侄儿走了，愿姑母珍重身体。”田恬沉声开口，亦步亦趋，又多次回头。

王太后最后只是挥了挥手：“走吧。”

待田恬走后，长信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王太后看着殿内的织机，陷入了沉思。

沉默良久，王太后拿着短了的衣裳坐于织机之前，轻轻摇动，似是生疏了许多。

而另一边……

霍去病郑重其事的将刘据抱上了台阶。

“小兕子……”

霍去病郑重其事的开口：“以后不要再像今日这般了。”

“今日哪般？”刘据歪了歪头。

“姨夫对你很好……”

“是啊，父皇对我很好，父皇曾经对陈皇后也很好，对太后也很好，对武安侯也很好。”刘据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他想把武帝往坏处想，实在是武帝本身就是一个政治生物。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就是对武帝最好的评价。

“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情。”霍去病摇了摇头。

“总有一天我也会长大不是么？况且表哥你今年都十四岁了。”刘据摇头失笑。

“可是姨夫难道不够爱你么？”霍去病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他弄不清楚刘据的惶恐和自怨自艾源自于哪里。

揣度一个人起码也要有理论根据不是？陈皇后王太后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况且听刘据在自己脑子里蛐蛐，明显其中另有隐情……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刘据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的看向了远方。

他知道，自家表哥总会憋不住问出来这个问题的。

毕竟现阶段的武帝在霍去病心中是绝对值得尊重的。

而以表哥的性格，哪怕这个问题再怎么敏感，恐怕也都是要弄个水落石出的。

尽管表兄弟有着神奇的心灵感应，但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如果不能说明白，到底还是会有隔阂。

该来的总会来……他知道，自己的表哥需要一个解释。

刘据很清楚，表哥真的很宠爱自己。

暂且不提历史上表哥为了自己能够插手立储之事和汉武帝正面硬刚，就目前而言……

自己其实刚出生没多久就已经无意识的在表哥脑子里蛐蛐了。

表哥迄今为止没有把自己当妖孽绝对是重视亲情的表现。

但很显然，现在的霍去病只有十四岁，尽管在这个时代十四岁已经不算太小，但是距离成年尚且有一定距离，表哥能憋这么久，也绝对算得上沉得住气。

“你做过梦么？”刘据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说到底，表哥要的也不是刨根问底，而是需要一个交代，一个原因。

“打从我出生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做一个梦……同一个梦，这种事情听起来或许很奇怪。”刘据叹了一口气。

“在梦里我看到了很多……”刘据的声音轻声在霍去病脑海之中响起。

“你会英年早逝……而我，会成为太子，不过是戾太子，嗯……就是父皇给我的谥号。”

“在梦里，表哥死了，舅舅死了，我没有依靠……

而最后，我兵败自裁，母亲以死明志。”

刘据托着腮帮闷闷开口……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把这个梦当回事。”刘据开口说道。

“直到有些事情逐渐和这个梦对照起来。一丝一毫不差，表哥你知道这种感受么？”刘据开口说道。

“除此之外还有东西，其实我不敢去验证，我怕……”刘据摇了摇头。

“表哥你不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么？”刘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知道？”霍去病皱了皱眉。

“或许吧，在梦里，你的父亲叫霍仲孺，是平阳县吏。”

“你或许可以回去问问姨母，如果梦是假的，这样我也不用太过于恐惧了。”刘据开口说道。

霍去病万万没想到，最终的话题竟然被自家表弟扯到了自己身上。

他本能的不太想相信刘据的胡言乱语，毕竟这样的胡言乱语他听的太多太多了，而且今天本来是要好好教育一下自己这个自怨自艾的表弟，没成想……

但是父亲……

这恐怕是现阶段霍去病最执着的事情。

毕竟他出生的时候，卫子夫还没有显贵，他们只是平阳公主府的奴仆，因此出生就没有父亲的霍去病童年并不是那么美好。

哪怕明知道被刘据扯开了话题，但霍去病依旧想迫切的印证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