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洞穴

这只三叶虫游得甚至比周生还快，就像是下班以后第一时间就想赶回家里一样。

周生的疑虑打消了几分，但依旧十分警惕，谨慎地捕捉着远处海水中的动静。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得罪过一对奇虾，若非自己格外进化了速度，恐怕已经是对方的食物了。

但即便速度得到了强化，那两只奇虾还是几乎快要将自己追上了，称得上是周生重生以来最为惊险与刺激的一次经历。

好在，天气很是晴朗，海水中的景象一览无余，不要说是奇虾了，就连一只泰坦诺科里虾，甚至是寒武纪栅虾都没有看到。

想到寒武纪栅虾，周生有些跃跃欲试，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可以与这种中型掠食者一较高下了。

他跟随三叶虫进入到石林中，发现一个半露在外的洞穴出现在了眼前。

周生同时感觉，进入石林，这里的海水一下子变得温暖了不少，并且越是靠近洞口，温度就越高。

又一处海底热泉？周生在心里嘀咕一声，他确实嗅到了一丝淡淡的硫磺味儿。

但正常来说，海底热泉附近的温度极高，海水也接近沸腾，理论上除了一些耐受高温的生物，不会有多少生物能活下来，最起码三叶虫肯定受不了。

可是，他只见眼前的三叶虫一刻也不停，径直钻入到了洞穴里面。

周生也钻了进去，然后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想象中的岩浆并没有出现，呈现在周生眼前的，是一片原始的洞穴生态景观，一些散发着荧光的微生物聚集在顶上，一簇一簇，就像是星星，为下方的洞穴提供了微弱的光亮。

墙壁上，地面上，近处，远处，生长着各种不同形状的棘皮类生物，它们当中的部分，甚至进化出了小小的触手，飘荡摇曳，用以捕捉海水中飘动的有机物与微生物。

而在这些奇形怪状的棘皮类生物之间，一只又一只三叶虫，或来回穿梭，或呆立在一块岩石上，或互相交头接耳，数量大概有三四十只左右。

其中，有很多只有2-3厘米个头的幼年体三叶虫，十分活泼，正互相追逐，并且身体很灵活，总是在即将触及墙壁的一瞬，调转方向。

但不是总会成功，偶尔也会撞在上面，然后晕头转向地跌落下去。

最深处，则是一些破碎的岩石，周生能感受到，那些温暖的海水是从这些岩石的后方流出来的。

联想到自己在海底荒漠边缘碰到的那处热泉，不难想象，在这片海域的下方，恐怕就流淌着一条岩浆的河流，加热了海水，并使其喷涌出来，形成了一处又一处热泉。

与此同时，也将丰富的有机质带上海床表面，从而孕育出了此地繁盛多彩的原始生物群落。

这些三叶虫，除却年岁不大的那些，大多呈现出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与周生遇见的那只三叶虫一样，甲壳黯淡而无光泽，并且身体扁扁的。

这并不奇怪，因为最繁茂的区域当属鲎类与三叶虫占据的那片浅滩，光照充足，物种繁盛。

而这里，终归靠近深海，纵有什么小型的生物，数量也不会太多。

见周生与三叶虫回来，几只活跃的小三叶虫先冲了过来，当看到大三叶虫嘴里那半截瓦普塔虾后，它们的身体晃得更欢快了，就像是狗在摇尾巴。

这只三叶虫也不吝啬，或者说它本就是打算将食物带回来的，直接松开嘴巴，然后吹了一口海水，让半截瓦普塔虾向前漂去。

几只小三叶虫飞也似地扑上去，各自咬上一口，然后游到一旁囫囵吞下去，又挤回来，再咬上一口。

不一会儿，那半截3厘米左右的瓦普塔虾就只剩下了空壳。

但是，依然有一部分小三叶虫没有吃饱，恋恋不舍地不断啄着那半截空壳，想要再扣下点可能存在的肉来。

目睹这样的一幕，周生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有几只稍大些的三叶虫进入了洞穴，有些嘴里也同样叼着一些食物，比如欧巴宾海蝎与奥托虫，但更多的是空嘴而归。

但总体来说，尽管吃不饱，也起码饿不死，就是会有些营养不良。

这是一群被种群驱逐的三叶虫，或许是因为挑战过三叶虫首领的权威，或许是因为年老体弱，也或许是因为在与鲎类的战争中侥幸逃脱，就再也没有回去。

周生仔细比对了一下某些三叶虫身上的咬痕，发现那确实是鲎类留下的。

然后，他又看到了几只明显年岁很大的三叶虫，两只多棱镜复眼已经有些灰白了，但不是蠕动的身躯与偶尔颤抖的触角证明它们还活着。

对于这些大龄三叶虫，这部分弃族群落的原则就是直接放弃，纵有食物，也不会分给它们。

毕竟食物紧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些年老的三叶虫倒也很配合，就那样安静地蛰伏在角落里，等待着自己生命历程终点的到来。

这时，周生发现，将自己带进洞穴的那只三叶虫，不知何时已经掉头游了出去。

像是把自己带进来只是他顺手而为一样，完事儿以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其实就是顺手而为，作为被遗弃的一支族群，它们最要紧的事情，是获取食物，生存下去。

周生也打算离开了，哪怕成为了一只三叶虫，他也见不了这样的苦，心里揪揪的。

“咯咯！”

可就在下一秒，三叶虫独有的警报声，忽然从洞穴外边传来！

一瞬间，整个洞穴变得异常安静，就连那些活蹦乱跳的幼年三叶虫都蛰伏了起来，稍大些的三叶虫则齐刷刷涌向了洞口，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戒备的气息。

将周生带回来的那只三叶虫，重新冲回了洞中，浑身不断战栗的触角向一众三叶虫说明，洞穴外，闯入了一只可怕的掠食者！

而经由它的表达，“这么长，这么粗”，周生顿时眼睛一亮。

因为那是一只寒武纪栅虾！

周生唰一下冲出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