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亚里士多虫

说进化就进化，周生用意念，引导最后的白色能量来到身前的两节附肢上。

可供选择的方向有很多，比如章鱼那样的触手，螃蟹那样的钳子，以及奇虾那样遍布倒刺的螯足。

章鱼的触手首先被周生给排除了，因为它太柔软了，顶多能跟猎物玩个窒息play，而且总体与三叶虫坚硬的身体不搭，看上去怪怪的。

周生主要纠结的点是螃蟹的钳子与奇虾的螯足。

其中，奇虾的螯足外形看上去更类似一根装了甲壳的触手，并且布满了倒钩，能够将猎物锁住，送到嘴里，然后咔嚓咬碎。

所以真正发挥攻击作用的，其实还是嘴巴。

而螃蟹的钳子在寒武纪应该还没有什么生物进化出来，它不仅可以夹住猎物，更是类似两根手指，拥有更多的灵活性。

想到这里，周生果断选择了螃蟹的钳子，因为漫长岁月下的自然选择不会有错。

又是一番冰火交替的煎熬，周生充满期待地钻出沙子，想要看看自己刚刚进化出来的钳子。

但只是一眼，他就呆住了。

最前端的两根附肢，并没有如他所愿那样，变成一对威风凛凛的大钳子，而只是由向下，转为了向前，像是两根用来突刺的冲角。

那种观感，就类似霸王龙胸前那对不协调的前肢。

嗯？

怎么回事儿？

周生晃了晃这两根附肢，发现它们大概增长了1厘米左右，顶端很尖很锋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已经与那些用来支撑身体的附肢区分了开来。

他感到了几分不解，但想要找到这其中的关键，最重要的就是横向比较的思维。

在海水中转了几个圈，周生开始认真思考起他的这三次进化。

第一次进化，是体型的增长。

第二次进化，是速度的增加。

第三次进化，是附肢的改变。

很快，周生的多棱镜复眼闪过无数亮光，他找到了突破的契机所在。

那就是物种的界限。

在第一次与第二次进化中，即便身形发生了改变，但周生依然是作为三叶虫这一个体而存在的。

他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地生存下去，改变了自己的身体，拥有了更大的体型，与更快的速度。

但第三次，他开始考虑让自己长出一对钳子，这显然已经超过了三叶虫这一物种的界限，因为并没有任何出土的化石表明，有哪种三叶虫长有钳子。

尽管只是一个猜测，但周生觉得已经有些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把那种白色的发光体称为进化能量的话，那么如果想要实现物种的跃迁，那他可能就需要更多的进化能量！

想要验证？很简单，他只需要猎杀更多的猎物，获取足够的进化能量，就可以了！

生存......

杀戮......

进化......

周生陡然一惊，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逐渐拥有了一种猎杀的本能。

他在渴望进化，渴望成为更强的个体！

但如果进化到最后，自己将成为一个什么东西？

是人吗？肯定不是，自从自己成为三叶虫以后，在生物学上，他就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人类了。

可是，他却依然有着人类的思维，能够意识到自己是作为“周生”这样一个人类的个体存在的。

这是一种强烈的冲突感，强烈到让周生感觉自己那容量可怜的三叶虫大脑都隐隐作痛起来。

等等......大脑？

正常来说，三叶虫那简单的原始大脑应该无法承载自己这种复杂的思考才是。

但是，到目前为止，周生利用自己的分析，已经推断出了这是一片寒武纪的海洋，并且让自己进化成了一个合适的形态。

这说明他的大脑并不原始，反而与人类的大脑相当，能够支撑如此复杂的思考与分析。

“所以，我为什么一定要区分我是三叶虫还是人呢？我就是我，从来都没变过。”

“只要我能活下去，那再思考这样的哲学问题也来得及，比如成为亚里士多虫·周生，再出一本《理想海》。”

“但如果我死了，那谁还在乎我是什么东西，纠结这个问题有毛意义。”

周生很快便想通了这个问题，抬头看向远处深邃的海洋，小小的眼睛里闪过大大的智慧。

“我真他妈是个天才！”

他扇动蒲状尾巴，快速划破水流，向离岸边更近的海域游去。

果不其然，当穿过了几片珊瑚礁以后，周生的眼前豁然开朗，第一次看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其它小型原始海洋生物。

其中一些，他甚至还能叫上名来。

比如拥有五颗眼睛的欧巴宾海蝎，外形酷似皮皮虾的瓦普塔虾，以及长相极其怪异、生有一个大大盾状硬壳的马尔虫。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他叫不上名来的怪异物种，但隐约感觉自己应该看过它们的复原图，不算陌生。

但经过了寒武纪栅虾的诱惑之后，周生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活生生的海鲜大杂烩啊！

事实上，就在周生出现的那一瞬间，捕猎与被捕猎的戏码也同样在上演，并且不止一处。

几只外形酷似雨刮器的欧巴宾海蝎正在海底扫荡，其中一只忽然发现了不远处沙地上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像是某种植物，立马扭晃着身躯游了过去。

但就在它用奇特的长嘴触及那绒球后，一只浑身暗红色的蠕虫状动物却忽然从沙地下钻出。

这才能够看出，那毛茸茸的球体竟是它身体上的诱饵，更确切的说，那是它的舌头，口腔外翻出来，周围全部都是一圈又一圈的刺状长牙。

可怜欧巴宾海蝎直接被一口咬住，拖进了洞里，它的体长不过5厘米左右，而那只神秘蠕虫看起来与它的体型相当，但由于成功的伪装而占据了绝对的先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惊动了其它的欧巴宾海蝎，它们惊恐地四散逃了出去。

而另一个方向，则出现了一只形似龙虾的节肢动物，但它没有长钳子，只有一对带有三根长爪的触角，看起来像是钳子的雏形，正在与一只三叶虫搏斗。

它也没有长腿，而是几对用来划水的桨状鳍，摆呀摆，还有点可爱，但攻势很猛，恨不得将对方一击毙命。

那只三叶虫个头不大，不到10厘米，但这只龙虾状节肢动物则大得多，来到了15厘米，与周生体型相当。

周生一看这还了得？他好不容易碰到一只同族，说什么也要救！

顺便尝尝寒武纪的龙虾什么味儿。

但周生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此刻，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珊瑚上，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独眼。